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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风解开外衣,走到了床侧:“三师叔留下了几本书……你没见过。明年我们回丹医派,你找师父借书吧。” 卫凌风提到了“三师叔”,沈尧颇有感慨:“也不知道师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卫凌风没有接。此刻将近丑时,卫凌风催沈尧上床睡觉。 沈尧应道:“来了来了。” 乌云遮挡月光,室内又没点灯,沈尧看不太清楚。他直接往床上一躺,正好撞进卫凌风怀中,两人俱是一愣。 卫凌风的背后是一堵砖墙。而他一动不动,又想起沈尧小时候,也不是没带他睡过觉。如今,师弟长大了,并不怕黑怕鬼,他们二人并肩睡觉还说得过去,挤在一起搂抱一团…… 他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沈尧不怀好意地笑道:“有失体统。” 床铺被收拾得干净齐整,被褥十分柔软。沈尧往旁边一滚,问道:“屋子里太黑,我刚才没看清,这才砸到你身上,没砸伤你吧?” 说完,沈尧拉住卫凌风的左手。 卫凌风的语气湛定而平静:“你应当好好睡觉了,师弟。” 沈尧却道:“我摸摸你的脉。” 卫凌风的脉象跳得有一点快。 沈尧心生玩闹之意:“好脉!” 在他们丹医派,摸到妇人有喜,胎儿平安,才会说“好脉”两个字。 卫凌风便也抓住沈尧的左手,直接说:“不错,是喜脉……” 沈尧入戏道:“啊,是吗?难怪我这几日食不下咽,干呕反胃,欲啖咸酸果实,多卧少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卫凌风觉得好笑,沈尧还念念有词:“大夫,你说,我们是生男孩好,还是生女孩好?” 沈尧曾被几位孕妇追问过此类问题。于是,他活学活用,自认惟妙惟肖,可是卫凌风蓦地抬头,视线迫紧了门口。 沈尧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灯光渐盛,房门被人撞开。 沈尧披衣而起,只见扶华教的右护法带领一帮侍卫,声势浩大地提着灯笼,立在门口。交错的灯光流泻一地,右护法面色苍白,如丧考妣。 “二位大夫,可否随我来?”右护法问道。 沈尧巡视一圈,没见到程雪落的影子。他第一反应是程雪落出了事,赶忙道:“走走走!去哪儿?”他犹豫着要不要带上卫凌风,但是卫凌风走得比他还快。 两人跨出门槛,听闻隔壁一阵响动。 随后,澹台彻也出来了。 澹台彻瘦骨嶙峋,提着一把剑,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下。 右护法冲他行礼,依旧很尊崇的模样,敬称他为:“澹台先生。” 澹台彻虚弱地理了下袖子:“我只是一介废人罢了。” 又来了!沈尧腹诽。 他摇头叹息,紧跟右护法的脚步。他们一行人兜兜转转,打开宅邸的机关,穿过一条密道,竟然走进了隐蔽在地下的一间房。 此处阴沉寒冷,略微潮湿,灯光昏暗,石砖被雕砌成诡异形状。澹台彻走了几步,愈发摇摇晃晃,沈尧连忙扶住他,奉劝道:“你回房休息吧,千万不能硬撑。” 澹台彻附耳问他:“那个人是谁?” 澹台彻抬起左手,指尖朝向了卫凌风。 沈尧介绍道:“他是我的师兄。” 澹台彻声音更轻:“比你……早几年进丹医派?” 沈尧道:“对啊,早好多年。” 澹台彻没再开口。他气息凝滞,呼吸不畅,还认为是地下室过于幽暗晦涩,如同森严不可破的段家地牢。 沈尧站在澹台彻的前方。右护法打开一扇门,沈尧随之入内,只见程雪落站在床边,身体应该是没有任何大碍。不过他的脸色十分冰冷,仿佛下一刻就能拔剑砍人。 沈尧正想劝他冷静,右护法就拱手抱拳道:“我家主人……” 卫凌风接话:“走火入魔了吗?” 沈尧望着他们二人,右护法的脑袋垂得更低,态度更是恭敬:“正是如此。我们的大夫按照以前的方法下针,毫无作用……五位高手输送内力,压不住教主的反噬。” 沈尧闻言,马上撩开床帘。 云棠靠在墙角,艰难喘息,面色惨白如纸,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她用手指攥紧被子,咳嗽出血,额头青筋毕露,极为骇人。 沈尧手臂僵直。此情此景,他似曾相识。 他说:“这就是走火入魔?” 程雪落道:“你有何高见?” 沈尧喃喃自语:“我以为这是肺痨……” 程雪落道:“庸医。” 沈尧辩解:“不是,你没见过真正的庸医。” 言罢,他看向了卫凌风。卫凌风打开药箱,取出药瓶和银针,沈尧理解了他的意图,抓起云棠的一只手,两人合力给她施针用药。 期间,沈尧暗忖:我从没摸过这么混乱的脉象。 此前,在段家宅邸,沈尧有幸碰到了段永玄老前辈的脉搏——那真是瞬息万变啊,全凭段永玄的心情。 再说云棠姑娘,筋骨受损,脉象跳脱。沈尧记得,云棠当初来丹医派是为了治病,师父要花半年才能治好她。但她大病未愈,就离开了丹医派,跑来凉州搅弄风云…… 沈尧叹了口气。 澹台彻站在沈尧的背后,轻声发问:“什么时候弄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