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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无痕却道:“有劳谭掌门费心,魔教的仇,我们段家会报。这一盆脏水扣在卫大夫的头上,我只怕被蒙蔽的另有其人。” 谭百清叹声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能为力。” 沈尧知道,谭百清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没想到,谭百清纵身飞下马背,亲自来抓段无痕。 谭百清有一把宝剑,名为“法华”,削铁如泥,名震江南。他不再与段无痕客套,拔出法华剑,倒握剑柄,直接刺向段无痕。 段无痕的剑客们十分忠心,纷纷亮出长剑,但是,谭百清带来了两百多个人,段无痕这边只有十五人。 再者,谭百清是武林宗师之一,功夫精妙绝伦,使得一手“流光剑法”,昔日的澹台彻都被他活捉了。 段无痕和谭百清过了几招。就连沈尧都能看出来,段无痕并不是谭百清的对手。 沈尧皱眉道:“流光派这么厉害?” 卫凌风告诉他:“名门正派里,武功比段无痕高的人,不超过五个,谭百清是其中之一。” 情势危急,沈尧屏住了呼吸。他一会儿在想卫凌风,一会儿在想段无痕,又惦念着失踪的黄半夏,卫凌风忽然离开马背,众目睽睽之下,他道:“谭掌门,别打,我自愿随你们走一趟。” 段无痕被谭百清一脚踹在肩膀。段无痕握剑的手一抖,眼神随之改变,像是起了杀心。 这时,卫凌风已经走到了段无痕与谭百清的中间。 谭百清将卫凌风双手一扣,系上铁链,窸窸窣窣弄了一阵,系得很牢固。沈尧想到“流光派掌门好男色”的传闻,心脏都要跳停了,他从后面跑过来,喊道:“谭掌门,请听我一言。” 谭百清理都不理他。 沈尧大声道:“谭掌门!我师兄根本不是魔教教主的儿子,他从小在丹医派长大!我们清关镇几千人都能作证!这二十几年来,师兄从没出过清关镇,我不知是谁诬陷了他,堂堂武林,不能不讲道理。” 谭百清转身,目光在沈尧脸上一扫,定了定神,才道:“来人,把他也带走。” * 熹莽村一事,可谓震惊武林。 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真相。谭百清一贯是“大公无私,嫉恶如仇”,江湖传闻,他不仅带走了魔教余孽,就连段家公子,也被他一并拷走了。 段夫人整整一日滴水未进。到了傍晚,她去找段永玄,开口便是:“我替段无痕算了一卦。” 段永玄却道:“夫人放心,谭兄给我来了信。段无痕不在流光派,他住在应天府邸,一切安好……他应当知晓江湖险恶。他总在家里做公子哥儿,痴心武学,受人爱戴,不问江湖是非,日后怎能成材?” 段夫人温声道:“夫君,想让他成材?” 段永玄指尖扣着茶几,敲得微微响:“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家族兴旺,全靠他一人。” 段夫人一笑:“其实不止一个儿子。” 段永玄没做声。 他的夫人起身,端庄而柔顺道:“你公务繁冗,我不打扰了。”说着,她裙摆翩然,人已离去。 屋外的侍女等候许久,见了段夫人,忙道:“夫人?” 段夫人只说:“走吧。” 侍女斟酌问道:“少主没事吗?” 段夫人折下一枝梅花,边走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手握花枝,容形俏丽,依稀能窥见十余年前的少女气度。又因她心中有事,脚步虚浮,无意中撞上一个锦衣女子,段夫人停步,打了个招呼:“楚夫人。” 楚夫人微微颔首:“段夫人。” 她腰间佩剑,眉目冷肃,静立好一阵子,关切地问道:“令郎可还安好?” 段夫人却道:“自年少起,你凡事都要与我一争高下。你和我,对孩子们的期望,应当是相同的。” 楚夫人疑惑道:“段夫人所言,我听得不甚明白。” 段夫人走出两步,回眸看她一眼,嫣然而笑道:“唇亡齿寒。” 她赠给楚夫人一枝红梅。 楚夫人一向觉得她神神叨叨,讲话藏头露尾,随手接过了那枝红梅,又随手扔到了走廊之外。楚夫人觉得,段无痕言辞激烈,偏袒魔教,被关进了应天府,也难怪他娘都急疯了。 * 应天府是一处风水宝地,市肆繁华,人烟阜盛,距离凉州仅有一日路程。流光派的宗宅就位于此处,历年的武林大会也在这里召开。 应天府好不好玩?沈尧不知道。因为他滚进了流光派的地牢。 他很想和卫凌风,或者段无痕关在一起。可惜,看守大哥告诉他,段无痕身份高贵,早已被请去做客了,哪里用得着蹲大狱。而卫凌风呢?他也不在地牢。 沈尧想起澹台彻的下场,忙问:“卫凌风是不是被挑断手筋、脚筋,每日遭受酷刑?” 看守摇头:“不清楚。” 沈尧又问:“你家掌门直接关了我们,也不给个理由?” 看守道:“两天后,便是武林大会。届时,武林盟主出面,便可查明真相。掌门关押你们,是怕你们乱跑,并无杀心。” 沈尧沉默。 他的隔壁是另一位段家剑客。好巧不巧,那人正是赵邦杰。 赵邦杰对他家少主的一腔忠心,天地可鉴。那一夜,段无痕被谭百清踹了一脚,谭百清转身说话时,赵邦杰趁他不注意,一剑砍到了谭百清的左腿——他踹段无痕的那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