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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狄安的声音响起:“你先走。” 赵邦杰将蒙面的黑布往下扯。他站在房顶上,圆月悬在半空中,通透明澈的月光下,他看到了许多个和自己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人——他们都是多年来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狄安道:“你去救少主,我们断后。” 赵邦杰马上点头,身影一闪而逝。 前往北厢房的路上,赵邦杰燃起了迷香。这一柱迷香,还是许兴修给他的。他才知道,原来丹医派也有一些保命的手段。 夜色如墨,赵邦杰屏住气息,无声地行走在长廊的廊顶上,香料味越来越浓,他事先服过解药,此时并不难受,只苦了那些当班值守的侍卫,纷纷抱着长剑,躺在了地上。 赵邦杰空中一个旋身,飞至地面,落叶与他一同飘下,洒出半圈浅绿淡黄。 沈尧恰好和他打了个照面。沈尧指着倒地不起的侍卫,正要开口,赵邦杰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同他一道走向了段无痕所在的房间。二人齐心协力,一个找锁眼,一个试钥匙,很快解开了千年玄铁的链子。 “快走吧,”沈尧催促道,“一会儿那些侍卫要醒了。” 赵邦杰也说:“嗯,走!” 沈尧十分心细。考虑到逃亡路上的盘缠问题,他还从房间里摸来几块玉佩、一叠丝绢,藏在衣裳的小兜里,匆匆忙忙跨过门槛。赵邦杰走在最前面,段无痕却还站在房间里。 香料味时隐时现,绣锦帐幔被风吹得拂过他的脸。纱绢如烟,段无痕还穿一身白衣,俊得让人不敢直视,或许一念之间就能让人为他如痴如狂。江湖中多少人羡慕他的身世和地位,更别说他还有惊世武功,他为什么要走?他为什么要逃? 心底冒出的疑问,让赵邦杰愣住了。 赵邦杰轻轻握拳,说:“少主,属下自会领罪。今夜,未曾问过少主,是否……” 段无痕却说:“我在找我的剑。” 下一刻,段无痕点地而起,手伸向房梁,找到了那一把被长老藏起来的重剑。有剑在手,他心下安然,抬腿越过门槛:“走吧,还等什么。” 太好了!沈尧心道。他抓紧段无痕的袖子,五指关节发白:“我大师兄还被关在这座宅子里。他病得不轻,落回谭百清手中,只有一条死路,请带上他一起逃。” 段无痕调转方向,脚不沾地往前走。沈尧问他:“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破地方这么久?” 段无痕道:“我也在养伤。” “哦,对,”沈尧关切道,“你的心疾好了吗?谭百清那日伤到你了吗?” 段无痕向他伸出左手。沈尧搭住他的脉搏,片刻后,忍不住称赞道:“你这段时间,确实是在认真养伤,脉象大好,应当算是复原了。” 作者有话说: 段家长老:慌了!少主不见了!软硬都不吃!真难教育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9章 渔翁之利 赵邦杰听见沈尧的话,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早在数日之前, 赵邦杰昏迷不醒、意识不清时, 就像跌落在一片沉寂无声的黑暗中,四野之内,荒无人烟。 他在诡谲可怖的噩梦里拼命挣扎, 不过是为了再见段无痕一面。 当他听到段无痕平安无事,一阵感激与喜悦不禁涌上心头。他忙说:“谢谢,多谢沈大夫。” 沈尧笑道:“我们俩算不算生死之交?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只是给你家少主看了一下脉。” 沈尧和赵邦杰、段无痕并排行走,树叶抖动的沙沙声也比他们的脚步声更重。 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时,赵邦杰横剑挡在了沈尧的面前。赵邦杰说:“穿过前面那扇门,就是关押卫大夫的地方。沈大夫, 你留在这里,我……” 沈尧皱起眉头:“你一个人去劫狱?” 段无痕说:“没必要。” 沈尧扭头盯着段无痕:“我们再烧一柱迷香?” 段无痕闪身掠过,在一个瞬息间踹开了牢房大门。那扇木门并未上锁, 门后的那条走廊上, 残留着一串属于女人的纤细脚印, 印中带血。 看守的侍卫们直挺挺地靠墙而立,双眼紧闭,沈尧伸手探过他们的脉搏, 断定道:“都中毒了。毒性不算刚烈,日服甘桔丸, 七日可解。” 赵邦杰十分相信沈尧, 不由得问他:“沈大夫, 依你之见,何人对他们下了毒?” 沈尧作沉思状:“不清楚。我只会解毒,猜不出哪门哪派有这样的手段。”这其实是谎话。沈尧已经猜到,这种毒药来源于魔教。因为魔教有一位毒婆,善用蛇毒,发病症状与侍卫们表现出来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再者,地上那一串血脚印……单看大小,正是柳青青。 显然,云棠没死。 吊在城墙之外的那具女尸,恐怕只是个倒霉的替死鬼。 既然云棠他们劫走了牢房里的卫凌风和柳青青,甚至还手下留情没有杀光段家侍卫,沈尧便决心帮他们隐瞒。他蹲在地上,佯装苦恼道:“完了,我大师兄怎么办?谁知道他去了哪儿?” 段无痕一言不发。而赵邦杰关切道:“沈大夫,我们马上搜城,兴许能找到卫大夫。” 沈尧叹了一口气:“他们没有立刻杀掉大师兄,把他的尸体留在牢房,就说明我师兄暂时能保住性命。我只怕《灵素心法》已经传遍江湖,招惹了一群觊觎它的小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