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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淳帝开口说:“停……” “停”字余音未落,剑锋割破了元淳帝的喉咙。 段无痕并未出手。但是,谭百清捡起一粒石子,弹在了段无痕的剑刃上。 段无痕怔了一瞬。 谭百清中气十足道:“段无痕!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当众弑君,是为何罪?你段家的家训,可是忠君爱国!” 元淳帝倒在一片血泊中。 众人停手。 校场上一时安静。 “我日你全家!”沈尧爆发道,“谭百清你个老狗贼!刚才你捡了一块石头,扔在段无痕的剑上,别以为没人看见!老子看见了!老子只是来不及阻止你!” 谭百清的武功高于段无痕。哪怕段无痕这几个月勤学苦练,仍然不是谭百清的对手。正如他在熹莽村输给了谭百清,今时今日,段无痕仍然是谭百清的手下败将。 沈尧从文官的队伍中冲出来,冲入交战最激烈的区域。他忘记自己还打扮得像个赵家剑客,高声呐喊道:“谭百清!你杀了元淳帝,你还杀了东岚派的琴师!只要找到东岚派琴师的尸体,验过他的伤痕,就能证明我所言非虚!谭百清你这个狗东西,屠杀熹莽村的村民,当众弑君,嫁祸他人,整个武林都会以你为耻!” 此前,段无痕一心提防赵家主、郑家主、药王谷和天下第一庄,并未留意谭百清的动作。谭百清没想到,区区一个赵家的小侍卫,竟也能看清自己的言行。 沈尧的喊声,让谭百清措手不及。 楚开容突破了士兵的奇袭圈,纵身飞到了东岚派几位琴师所在的地方。楚开容挨个查验,最终扶起一位琴师,道:“谭掌门!这位琴师,确实死于你们流光派的功夫……” “误伤!”谭百清道,“我门下弟子,初学流光飞舞剑……” 楚开容缓缓站起身:“谭掌门,恕晚辈直言。方才,晚辈没说这位琴师死于流光飞舞剑。我们相隔七丈,你怎能透过尸体的衣裳,看清他的伤口?” 谭百清沉下一股气:“郑家主。” 郑家主面色苍白,仍然应道:“谭掌门。” “自从谭某人踏进这座别院,”谭百清收剑回鞘,“段家、楚家、江家一直在针对我流光派,为谭某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段无痕当众弑君,还有赵家的侍卫替他诡辩。今日,我谭某人按下手印,便是不愿再与段家、楚家为伍,自取其辱!” 说完,他在那张“招安”的公文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沈尧被谭百清临危不乱、随机应变的本事震惊了,甚至想为谭百清鼓掌。 果然,赵家主和郑家主统一口径,都说谭百清十分清白,而段无痕以下犯上,当众弑君,应当自裁谢罪。 校场上所有争斗都停了下来。 再无一人流血伤亡。 段无痕本该是个功臣。 名门正派不敢背上“挟持天子”的罪名,段无痕却敢。 可惜,他现在被几位世家伯父们勒令自裁谢罪。 段无痕还没出声,卫凌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喊道:“谭掌门?” 谭百清回首,眼见一副文官打扮的卫凌风,虽觉得有些熟悉,但也认不出卫凌风是谁。 卫凌风道:“谭掌门的爱徒靖泽,近来可好?” 谭百清皱起了眉头。 卫凌风又道:“在下听闻,贵派大弟子靖泽生出心魔,屠戮同门。谭掌门非但没有责怪他,还体谅他的难处。” 谭百清上前一步,目光锁紧卫凌风。 卫凌风拔高声调:“依在下之见,熹莽村一事,或许是靖泽所为,谭掌门并不知情。谭掌门是廷州人,靖泽也是廷州人,谭姓是廷州的大姓,靖泽为何没有姓氏?可见他生来贱籍,天生贱种,枉为武林中人。” 江连舟连声附和道:“对!我在流光派时,也听说了靖泽发疯的事!” 校场上尸体遍地,血味浓郁,散播着一种腐臭味。 东岚派残存的几位琴师互相对视,合力奏出一首变调古怪的乐曲。 卫凌风落脚在断肢残骸的空隙处,毫无惧色地直面谭百清的审视。须臾,卫凌风又说:“靖泽身为流光派大弟子,心智孱弱,武功根基短浅……”他盯着谭百清的双眼。谭百清被琴音所迷,走神之际,顿觉脑中一刺。 谭百清接连后退三步,挥剑往自己的腿上砍。然而楚开容眼疾手快,抢走了他的法华剑。 他丧失了用疼痛来挽回理智的机会。 摄魂术!他心中暗道,周身如堕云雾。 卫凌风先发制人:“你为何要在熹莽村杀人?” 谭百清被摄魂术所迫,万不得已开口说:“栽赃段家。” 卫凌风道:“秦淮楼一案,是你们流光派主张的吗?” 谭百清道:“伽蓝派。” 卫凌风又问:“栽赃段家,对你们有何好处?” 谭百清目眦欲裂,句子从他喉咙中滚出来:“武林盟主之位。” 武林盟主,号召武林,天下英雄响应,八方豪杰齐聚。江展鹏担任武林盟主的这些年,江家的家业扩大了十倍不止。武林盟主这个位置,怎能不让人眼红? 谭百清亲口承认恶行,又言明了自己对于武林盟主之位的垂涎,再加上他刚被指认虐杀了东岚派琴师,江展鹏当即命令道:“将谭百清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