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尽孝

    身子孱弱的端素郡主，如今大龄有孕，虽然身子作养得精细，但是这样猛地见到了段少澜外衣上的血迹，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就要背过一口气去。

    “哥哥，你是受伤了吗？”楚姐儿拽住段少澜的衣袖，抽噎着问他。

    段成文揽住端素郡主的身子，一下一下得替她拍背顺气。

    “哥哥无事。”段少澜微笑着摸了摸楚姐儿的头，也对着端素郡主解释道。“母亲，我是受了些伤，不过都并无大碍，身上的血迹不过是方才炼叔帮儿子重新处置伤口的时候溅上去的。”

    楚姐儿眼含热泪巴着段少澜的衣袖不放，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的端素郡主连忙让段少澜上前。

    “刘嬷嬷，快让人去请施大夫来。”端素郡主实在是心惊胆战，可是如今段少澜已然长大成人，她一个做母亲的也不好直接看他身上的伤口。

    刘嬷嬷应了一声后，连忙出去院子外头吩咐人去府外施大夫的医馆去请人了。

    “母亲，别为我担心了，我身上的伤只要好好养上一阵子就好了。”段少澜看着端素郡主隆起的小腹，劝说道。“母亲身体向来柔弱，如今又是身怀有孕的特殊时候，母亲千万要保重自己才好。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迟迟不归倒让母亲为我担心了。”

    “哪里是你的错，本来你就是公务在身的，你替陛下办差必得尽心竭力。”端素郡主拉住了段少澜的手，不由惊呼道。“你的手怎么这般凉？楚姐儿，快找个汤婆子来给你哥哥。”

    楚姐儿答应了一声，立刻就把自己怀里抱着的那个汤婆子塞到了段少澜的怀里去。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和你父亲都为你担心。偏偏你身为锦旗卫，去江南还是为了陛下当差，你父亲和祖父都不好去胡乱打听你的消息。”端素郡主看着段少澜，很是欣慰地同他说道。“幸好昭月公主体贴，打听到了你平安无事的消息，还特意出宫来了一趟镇国公府，传信与我。”

    听到端素郡主口中提及了她，段少澜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低下了头。端素郡主看着段少澜泛起红来的耳尖，手臂捅了捅身边坐着的段成文，示意他看看段少澜。

    镇国公府二房中关系简单，只有段成文、端素郡主、段少澜、楚姐儿这四个主子。父子、妻女的关系向来是十分亲近的，段少澜是个知事、懂事都早的孩子，性格沉稳，即便年幼时被夸奖了也不会喜形于色。

    这个儿子小的时候不用自己夫妻cao心，无论是习文还是练武，样样勤恳。

    大了以后，因为那时候段少澜得了祖父镇国公的看重，他的前程更不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cao心了。儿子出息，他和妻子都开心。

    可是儿子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各家闺秀淑女妻子不知道为他相看了多少，连贤王府的贤王妃和世子妃都亲自荐了人选，偏偏段少澜于此道中就是迟迟不开窍，拖到了二十岁都没有成婚，他的婚事自然就成了段成文与端素郡主的一块心病。而因为段少澜迟迟不成婚，连段成文宫中在宫中为后的那位嫡姐都打起了主意，

    段成文年幼时因为生母早逝，生父镇国公常年在外，镇国公府后院被镇国公夫人把持得滴水不漏。段成文年幼丧母，不知道被嫡兄和嫡姐欺辱过多少次，已经结下了梁子。

    后来段成文出息了，迎娶了端素郡主为妻，嫡兄和嫡姐为了镇国公府的爵位，和他关系更是恶劣。

    而身为皇后的嫡姐，在看到镇国公世子的确是烂泥扶不上墙后，到底舍不得娘家镇国公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助力。既然父亲镇国公看重二房，皇后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也要亲近起了二房。

    她频频召唤二房女眷端素郡主和楚姐儿入宫，可十有八九都被端素郡主找了理由婉拒。若是这位弟媳是个平常出身倒也罢了，但端素郡主却是宗室近支所出的郡主，陛下就是她的亲堂兄。她若是真的不愿意来宫中与皇后亲近，皇后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皇后越挫越勇，眼见和二房女眷拉近关系没有结果，只能转移视线到了段少澜的身上。

    一开始，皇后也没想到要把大公主嫁给段少澜。毕竟帝都权贵圈中，谁还不知道大公主那个人，若不是她还有个公主身份，任是将她嫁去哪户人家不都是结仇吗？

    只是皇后建议着说了些依附二皇子的勋贵人家女孩，段成文和端素郡主夫妻都婉拒了。皇后这才想着段少澜这般出息，二房的夫妻必定要为他精心选上一位高门贵女。皇后这才醍醐灌顶，在大昭境内，若论高门哪户高门能高得过皇族。大公主虽然性情有瑕，但是出身毫无指摘，她到底还是陛下的长女，大公主若真是下嫁到镇国公府二房不是不可。

    皇后这个想法刚刚透了出来，段成文和端素郡主都被吓凉了半边身子。当年段少澜和楚姐儿初次出宫就着了大公主的道儿，兄妹二人差点就挨了大公主命人打的板子。

    好在不等段成文和端素郡主拒绝这桩婚事，镇国公就替二人出面拒绝了皇后。

    之后段少澜又被陛下的昭月公主看中，陛下亲自出面与镇国公、段成文谈了此事，按理说段成文只是镇国公的庶子，段少澜亦非他嫡母端素郡主的亲生子，昭月公主却是陛下最喜爱的女儿，她的外祖母还是宗室中极有地位的永寿大长公主。

    这桩婚事无论怎么看，都是段少澜高攀了昭月公主。

    陛下无奈说道，这桩婚事偏偏是他的爱女昭月公主看中了段少澜。

    镇国公和段成文商量过了，答应这桩婚事才是对镇国公府将来最好的保障。

    段成文将此事透露给了段少澜，段少澜却像是早就知道了此事一样。

    端素郡主对昭月公主也是满意的，楚姐儿更是很喜欢她。

    现在段成文看着段少澜泛红的耳垂，心中终于明白了过来。本来他还以为是昭月公主单方面地看中了儿子，如今这么一看，同样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段成文，也算是知道了儿子的心意了。

    二房一家人说话的空档，施大夫被急匆匆地从自家医馆请了过来。

    因为施大夫要让段少澜脱衣查看身上的伤，端素郡主只得带着楚姐儿避到了内室去。过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才有人来请她们母女二人出去。

    “施大夫，澜哥儿的伤势如何？”端素郡主心急如焚，又大腹便便走不快，楚姐儿还没搀扶着她走出几步，她已经心急开口询问了。“他说伤口没有大碍，我却实在放心不下。”

    “回郡主，他的伤的确并无大碍。”施大夫拿了身边药童递过来的帕子正在擦手，转头对着端素郡主施了一礼，慢条斯理地说道。“外伤只需每日换药即可，内伤就得每日喝些汤药好生调养了。郡主不必担心，他年轻底子好，只要好好听老夫的话，只需半个月便能痊愈了。”

    听了施大夫这般保证，端素郡主终于拍着胸口长长得吁出了一口子。

    “今日多谢施大夫跑这一趟。”端素郡主总算安心，满面笑容得和施大夫说道。“还请施大夫留下药方，我再命人好生送施大夫归家。”

    施大夫留下了两张药方，几瓶外用的伤药后，就离开了。

    “方才施大夫说的话都记下了吗？”端素郡主让人收起了药方，嘱咐段少澜身边的小厮抱书每日都不要忘记给段少澜换药、熬药。“我听你父亲说了，陛下给了你十日的假，你这十日哪里都别去了，就好好得在自己房中养伤。虽然施大夫说了你年轻好得快，但是你不能轻忽了。多少伤痛年轻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要等到老了之后受了苦才知道，”

    “好，儿子都记下了。”段少澜看着端素郡主挺着诺大的孕肚还要为自己cao劳，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儿子哪里都不去，就好好养伤，不会让父亲、母亲再为我cao劳了。”

    “嗯，你记下了就好。”端素郡主腰有些酸，便靠在榻上与段少澜闲聊。“话说在你不在帝都的这段时日，昭月公主常常过来看我，与我说话。别看她是天之骄女，却没有一丝骄矜性子。将来等你们赐婚的事情下来后，你可得好好对待公主。”

    “公主情谊儿子记在心中。”段少澜想到那个人，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了起来。“只是将来儿子成婚后要长居公主府，倒不能在父亲、母亲膝下尽孝了。”

    “这本是无所谓的，你们过得好就行，哪里还需要你们非得与我们住在一起才叫尽孝。到时候你们夫妻和睦，才是真正得尽孝了呢。”端素郡主说到这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唤来侍女从她的妆盒中取来了一个锦盒。“这个给你，你找机会赠予昭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