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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商铺一家接着一家开张,在一家典当行门前,棕色皮鞋停住了。 阮廷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手腕的钻表,察觉到轻微的心动的感觉。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温峋和大熊那两个土包子不识货不是吗?何况典当行里的人都是专业的,这只钻表的价值绝对不低于这里一套房的价值,如果抵押掉它,他将立即获得充沛的现金,重新接轨高品质的生活。 棕色的皮鞋朝着典当行正门的方向转了个圈后,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这手表是阮廷十八岁生日时他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尽管阮耀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寡淡,可这只手表的确意义非凡。 阮廷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阮耀后来也为阮廷又找了个年轻漂亮的继母,这让年幼却心智早熟的阮廷对父亲有些抵触,加上阮廷在同龄人中一直是佼佼者,非常令人省心,一心扑在公司的阮耀便放松了对阮廷的关注,后来砸钱让他在国外读了几年书,更是彻底把父子关系推向寒渊。 距离较远加上疏于沟通,阮廷对阮耀一直亲密不起来,他深信只有拿在手里的东西才能让他安心,十八岁生日前后他正和一群朋友在北欧游玩,生日当天他收到了这份跨洋而来的礼物,却没等到一个电话。 举棋不定的阮廷终于下定决心对自己说:“不懂得变通的人是要被时代抛弃的,没有动任何一张银行卡不算破坏游戏规则,三个月后再把它赎回来就好了。” 抛弃优柔寡断后,阮廷往前迈了一大步。 “阮廷!” 阮廷听见有人在喊他,他只觉是幻听,又往前走了一步。 直到连续的三声喇叭让他回头,温峋坐在货车里降下车窗意气风发的向他招手。 阮廷站在阳光里彻底转过了身,双手背在身后,右手紧紧握着左手手腕的钻表,阳光笼在他身上照得整个人透亮又白净。 温峋再次按了一声喇叭,示意阮廷上车。 阮廷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拉开车门,艰难地在副驾驶座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温峋升起车窗,朝着阮廷“切”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去哪儿?” 阮廷宣布,温峋是他所有司机里最让他不安的一个了。 温峋闲适地开着车回他:“你这样和抢银行有什么区别?” 阮廷:“?” 温峋:“在典当行这种地方你以为你能诈骗成功吗?我带你去看看我是怎么抢银行的。” 阮廷:“……” 阮廷无语,他朝后面看了一眼,这车上没有投影,没有香槟,没有皮沙发,有的只是巨大的车厢,连个盹儿都不能打。 算了,习惯了。 城市边缘地带一向不易堵车,温峋很快把车开到了目的地,催促阮廷下车。 这里貌似是一个港口,每天有海量的货物在这里交接,温峋带着阮廷去了一个小货物点。 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阮廷感到大事不妙,果然他知道了温峋的后背是怎么来的。 不停地搬运沉重的货物,是完完全全贩卖体力的工作。 “你每天早出晚归,这就是你的工作?” “这只是我的工作之一。” 还没等阮廷打破沙锅问到底,温峋已经把阮廷带到了工作区,阮廷傻眼了。 眼前全是青壮年男子,一个个几乎都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他们有的脸被晒的黝黑,有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有聚在一起抽烟的,有坐在地上拿着大保温杯喝茶的,阮廷进去俨然一个小白脸,他下意识的站在了温峋的斜后方。 “喂,你觉得我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温峋反问:“是男人为什么不干?” 阮廷:“……” 温峋:“你身体怎么样?” 阮廷:“经常健身,八块腹肌。” 温峋:“很好,那可以搬货了,把这些搬完,今天就不用给我钱了。” 阮廷惊悚地看着他:“看看,资本家就是这样的。” 此时,一名疑似包工头的人路过,说:“是不是男人,扭扭捏捏的,跟个大媳妇似的,快点干活儿了。” 貌似这人真是个小领导,一瞬间,所有人齐刷刷的目光射了过来,阮廷感到脸上一阵燥热,仿佛此时他从这扇门走出去以后就不是男人了一样。 温峋开始脱外套,朝他扬了扬下巴,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阮廷一向争强好胜,怎么能容忍这些都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人嘲笑他?他顺势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阮廷是飘着走出这里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温峋扶着他出去。 腿不是自己的了,胳膊也不是自己的,肩膀也不是,阮廷一点不担心单件破万的衬衫有没有磨损,他只担心温峋是否还会拉着他去赶下一场。 还好温峋因为后背不舒服并没有这个要命的想法,阮廷摊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喝着矿泉水,此时的他除了身上肌rou的酸痛,再也感觉不到别的。 温峋把今天阮廷给他赚的钱展示了一下,阮廷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过了头。 这些钱明明在他眼里比只蚂蚁都要小,在此刻竟也有了如山重的意味。可他并不想多看,看了让人烦闷。 “这就不行了?”温峋又开启了对阮廷的嘲讽模式,“刚那位六十岁的大爷干的都比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