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是清醒的
柏小玖有些焦急，但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解释，看穆西泽听完之后，只是傻傻的看着她，抿了抿嘴。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仿佛没漏掉什么，说的也是实话，还在等待他的回答，却突然听到“我们分手吧”这个几个字。 就像是耳边产生了幻听，让她歪了歪头，有些不敢相信的询问：“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穆西泽往后退了一步，觉得无比疲惫，由内而外，心仿佛都不跳了。 说出这几个字，又觉得解脱似的，痛到麻木，反而感觉不到痛，让他觉得这么决定之后很轻松，就像是跳出了一个枷锁。 柏小玖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看他低头看着凉亭围栏，也不看她，脸上没有表情，深吸一口气，“你喝醉了吧？” 她真的不敢相信，特别在乎她的穆西泽会说出这几个字。 心里有一丝丝的痛，是那种不被人信任的背叛感带来的痛。 她能理解穆西泽看见刚才那一幕，该有多少难受，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也解释的很清楚，为什么不信呢？ “我很清醒。”穆西泽视线有些飘忽，感觉自己走在云端，柏小玖的声音如同从天外飘来，抬起头，让视线努力聚焦到她的脸上，却没看见她难受的表情。 “你喝醉了。”柏小玖觉得他眼神都不对劲了，看着跟傻了似的，再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我先送你回去。” 柏小玖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想拽他离开，他却纹丝不动，猛地摇头。 穆西泽一直把柏小玖当做自己的女神，最心疼的一切，想到刚才那一幕，想到陈婕说的话，没由来的内心翻涌着一股烦躁，抽出自己的手，还推了她一把，音量大了不少，“我说了，我没醉！我很清醒！” “穆西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柏小玖忍了又忍，按捺住脾气，这件事的确是她让他产生了误会，哪怕他发脾气，她都可以理解。 可她真的很烦这种不听解释，一个劲自我认为，还不给机会彼此冷静聊聊的人。 “我很清楚。”穆西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他用手随意一擦拭，晃了晃脑袋，歪头朝她笑，“这个，那个，我知道你受欢迎。我算什么？我比得过谁？我谁得都比不过。” 柏小玖站在原地看着他，越看越像是一个酒鬼在吐露心声，越听心越凉，她从来不知道穆西泽是这么看她，还这么看他自己。 穆西泽的工作能力很强，才二十四岁成为了测试部主管，跟他打交道的人都对他印象很好。 因为他不善言辞，但为人比较老实，还很勤勤恳恳，也从来不会抱怨。 任谁有这样的同事，都会喜欢几分。 柏小玖从他追求她的时候，听到不少人说他的好话，不止是测试部，宋薇莉也偶尔提起，有时候客服部闲聊，说起研发，也会说测试部主管人很好相处。 在她看来，穆西泽是个特别好的人，特别是学会打扮自己后，除去那些小缺点，他就跟完美的存在一般。 柏小玖跟穆西泽不同，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声音好听，算是被男孩们捧大的，虽说没有傲娇自满，但也很有自信。 这样的人完全不能理解，看着不错的穆西泽怎么会这么想。 “你比谁都厉害，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谁都比不过。你就是你啊。我一直觉得你很好。我选择你，不就说明了一切吗？”柏小玖很有耐心的解释，希望他能冷静思考，也不想听他继续说那几个字，太伤人。 “不，不。我不是，我很差劲。”穆西泽觉得头有些晕，几步挪开，坐在凉亭边，看着地面轻声说：“我只是，只是，运气好而已。” 就像是陈婕刚刚说的，“还好你是研发部的，没什么内部不准谈恋爱的要求。我觉得吧，柏小玖比阳晴好看多了，为什么会选择你呢？可能因为你运气好吧？或者因为你是测试主管？” 穆西泽觉得陈婕的话说的没错，阳晴没有柏小玖好看，哪里都不如，连她这样的人都看不上他，为什么柏小玖会看上他，选择他？ 但他不愿意去想陈婕说的因为他是测试主管，他觉得大概是他运气好吧。 可一贯跟数据打交道的他从来不相信运气，运气能带来的东西只是一时，实力才是真正的永恒。 而他没有这个实力，抓住柏小玖，完全没有。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你真的醉了。你不是这样的。”柏小玖跟他一起的时候，有时候他会不自觉的聊到工作，说起工作来神采飞扬。 在她心里，他或者面对爱情是笨拙的，那是因为他没有什么经验，一切都是凭借本能，但不能否认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不管从哪里看来。 柏小玖深深叹息一声，缓缓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摩挲了几下，“你别这么想，你真的很好。” 现在是夏季，哪怕是深夜，蓉川市还会带着一丝闷热，穆西泽的身体在发烫，手背却透着凉，让柏小玖泛起几分心疼。 “我不好，哪儿都不好。我谁都比不上。”穆西泽甩开她的手，觉得柏小玖的所有安抚都是同情罢了，不过是觉得他什么都不会，在她手里改变有意思？ 就像他刚追求她的时候，问她为什么要帮他改变造型，她笑着回答：“因为喜欢帮助别人啊。我这个人特别有同情心。” 那些埋藏在心底，疑惑不解，又不敢询问出来的话，都涌了出来，在脑子里来回打转，变成了他以为的答案。 穆西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哪里都配不上，他真的很累，每天都在煎熬，仿佛放开手才能得到自由，“我们分手吧。” 河边偶来的风吹干了他的泪痕，心底的沉痛堵住了泪腺，他只是闪烁着目光看着地面。 心里还在自嘲，看，就算是哭了，流泪了，她也看不见，她一点不在乎。 柏小玖是真的没看见穆西泽流泪擦泪，在他说出那几个字时，整个人都懵了，哪里注意的到。 这会儿他一个劲的自我诋毁，让她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又担心是不是因为要换工作的事，让他有些累。 柏小玖心里很清楚，她对他现在的确还谈不上爱，选择他开始，一切源于合适，但她是在乎他的。 可是不论谁，听到自己的另一半反反复复说分手两个字，心都会越来越凉，然后冷却，变得僵硬。 “穆西泽，你一直说，我会当真的。”柏小玖在他耳边故作生气说了一句。 “嗯，是真的。”穆西泽不敢去看她，盯着地面，沉沉点头，重复一遍，“真的。” 柏小玖一点点松开他的手，不断调节呼吸，让自己不发脾气，提醒自己，错在她，是她错，让他误会。 “你别说了，你喝醉了，现在不清醒。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说吧。这件事我也有错。” 这话在穆西泽耳边里翻译过来就是，柏小玖也承认了情难自禁，所以李哲那么对她，她没反抗。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仰了仰头，“你没错，错的是我。真的是我，是我不自量力。是我太傻了。是我不该紧紧抓着你，让你放弃了不该放弃的。” 穆西泽的话让柏小玖越听越懵，总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干脆站起身，去拉他，“算了，先回家吧。等你酒醒了再说其他。” “不用。我现在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走吧。走吧，不用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让你一个人醉醺醺坐在这里？掉河里怎么办？”柏小玖咬牙切齿的说完，使劲拽他。 穆西泽狠狠的把手往回一抽，看她跄踉几步才站稳，心一抽想起身，可一想她不属于他，原本就不该属于他。 他没资格碰她，又坐好，反复说，“我想清楚了，我也很清醒。分手吧。” 柏小玖原本心里就难受，有些自责，又有些烦躁，反复听他这么说，脾气上来了，“你确定想清楚了？如果你执意要分手，好，那我同意！” 这其实不过是一句气话，她的心里还觉得穆西泽此刻不清醒，可以谅解。 穆西泽却当真了，抬头笑着看她，手搭在额头上方，歪着头看她，仿佛看人生中最后一眼，又闭了闭眼，肯定的说：“嗯，想清楚了，你走吧。我们分手。” 柏小玖平时发脾气，他马上就来哄，哪怕不会说话，也会软了态度，这次居然这么坚决。 她的心口被他气的直发闷，忍了忍，“算了，你回去睡一觉再说。” “我不想看你跟别人卿卿我我，也不想一次次的看别人来抢你，我觉得累了，特别累。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分手也挺好。”穆西泽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说着，完全没去看柏小玖渐渐沉下来的脸。 柏小玖听到这样的话，彻底被伤了，这么一句句的，不都表示他其实一点不信任她吗？ 原来他看上去在乎她，跟她一起快乐，其实很累，还累的无法坚持，那她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吧？ 她也彻底心灰意冷了，原本就不是深爱，只是想逐步了解然后深爱，可现在连信任彼此都做不到。 她笑着摇摇头，又冷了脸色，轻声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分手吧。” 说完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转过头来，“不管你清醒也好，不清醒也好。早点回家睡吧。希望你睡醒了，别后悔你的决定。” 穆西泽愣愣的看着她，好半天苦笑着回答：“我，不会，后悔。” “很好。记住这句话。也记住，我从不吃回头草。再见。”柏小玖觉得鼻腔有些酸涩，却生生忍住，几次深呼吸，才淡淡一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