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顿午饭
四个人说说笑笑从电梯走出去，循着这栋楼外一道玻璃走廊的标识，走到了中间那栋建筑的餐厅。 这回车程有差不多四小时，不需要值夜班的一组的同事们精神好，坐在车上吃吃喝喝，下车还精神奕奕。 下了夜班的三组一群人，下车一个个都是呵欠连天。 四个人走到餐厅一看，原定的位置，一桌人都没坐满，就角落有半桌人，祝符和一组的主管潘灵礼在，还有四个人，两两岔开坐在不同位置聊着天。 潘灵礼算是四个主管里最年轻的一位，也是脾气最好的一位，才二十四岁，靠着自己的耐心，一个月之内得到了两位玩家的感谢信和锦旗，一战成名。 因为工作能力而提升的潘灵礼也是四个主管里出了名的不爱管事，大多数把权利分摊给各个游戏组长。 所以不少游戏组长都希望转到一组去，谁都希望自己能权利多一些，更多一些。 柏小玖对于这个主管只是耳闻，平时也没交集，今天下车也没注意看，现在朝他们走过去，这才发觉潘灵礼一点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 长着一副三十多岁的成熟脸，头发有些自然卷，皮肤黝黑，戴着有些复古的黑框眼镜，还留着胡子，乍一看，真看不出是四个主管中最年轻那个。 祝符正跟他说着话，看样子聊的很愉快，视线无意识过来时，余光瞅见了柏小玖，连连招手，“赶紧的，这一桌都没凑满，我快饿死了。” “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一桌？”柏小玖顺势在他对面拉开椅子，示意郑青坐下，才在她身边坐下。 “不是在睡觉，就是不饿，早跑了。你去把你那组的人叫下来，咱们凑一桌先把饭吃了？”祝符趴在桌上，微微仰头跟她说话。 皮肤白皙的他眼睛漂亮，这么趴在手臂上仰头，显得眼睛更大了，还带着点楚楚可怜。 “我组里人都在哪里呢？我都不知道，我去叫？”柏小玖对于他这种极其善于装可怜，早已无动于衷。 “手机啊。你自己组里人不记下号码的？快点叫人来吃饭！饿死了！”祝符学孩子一般的拍了拍桌子，就差满地打滚了，“你都不心疼我！” 柏小玖和郑青都在他手下做事挺久，对于他的尿性很了解，戚景臣却完全不知道。 看见他那么看着自家媳妇儿，心里已经不爽了，总觉得他是在对她撒娇。 这会儿再一听这话，要炸了，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瞬间捏紧了拳头，怒瞪着他。 柏小玖正好转身拿手机，准备给其他人打电话，一眼看见戚景臣那愤怒的表情，心里惊了一下，手往他膝盖上一放，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戚景臣就是看祝符不爽，总觉得他对柏小玖有什么企图，被柏小玖的手这么一摸，扭头看向她。 看见柏小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可以看出一丝严肃，他有些懵的跟她对视。 “我去给组员打电话，你陪我到门口去？”柏小玖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但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跟他争执，准备找个借口带他出去。 戚景臣正好不想看见祝符，巴不得一直陪着柏小玖，连忙跟着起身。 柏小玖朝祝符比了个手势，又指了指手机，示意自己出去打电话，等他笑着瞅了眼戚景臣，手一拽，几乎是连拖带拽，很快把他带到了餐厅门口。 一只手拽着戚景臣，一只手快速的拨号，先给何晓打了电话，她一接起来，就简单明了的询问：“饿不饿？还要睡觉吗？下来吃饭吧。在餐厅等你们呢。” 何晓不过是在房间里闭目眼神，跟另一个不算熟悉的新人聊天，接到电话看了眼窗外，也不打算睡，很干脆的应承，“行，那我和小李一起下来吃饭吧。” “嗯，你顺便给其他两个人打个电话，叫她们也下来吃饭。就算困，还是吃了再睡吧。晚上还可以一起去泡温泉。” 柏小玖觉得戚景臣的愤怒来的莫名其妙，心里有点好奇，又觉得很无语，跟何晓说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听着可能没有那么令人舒服。 等何晓答应下来，她意识到自己情绪太外放，稍微收敛了一些，说话也柔和了很多。 何晓倒是没听出来，只是对于柏小玖，比之前要信服一些，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应了，“好的。我给她们电话说一声。” 柏小玖跟何晓说完话，走到餐厅门口，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其他人过来，这才摸出烟盒，慢悠悠点上一支烟，转过身看戚景臣。 戚景臣在她打电话的时候特别安静，老老实实被她拽着往外走，这会儿见她叼着烟转过身，自己也摸出烟来点上。 烟雾刚刚升起，他想起祝符刚才睁大眼睛看着自家媳妇儿，仿佛眼睛里雾气蒙蒙一般，心里又不舒服了。 柏小玖深吸一口烟，朝一边缓缓吐出来，这才看向他，微微凝眉，又很快松开，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戚景臣刚吐出烟雾，总觉得她问的有几分严肃，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 可他个子高出她那么多，这么一站端正，就要低头看着她，气势比她足多了。 戚景臣左右环视一圈，也没地方可以坐下，看了看她的高度，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干脆提了提牛仔裤，慢慢蹲了下来。 手里还夹着烟，仰头看着柏小玖，一脸纯真的继续重复：“真的没怎么。” 柏小玖刚才觉得他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问出这句话之后，她突然想起祝符爱跟她们撒娇，装样子，该不会这样让他不爽了？ 转念想想，如果有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在戚景臣面前这么撒娇装样子，大概她也会抓狂吧？ 这么一想，刚才那么一点淡淡的不舒服没了，再一看戚景臣俯视着她说话，一看她需要仰头，又慢慢蹲下。 这份体贴和看着格外的乖巧，让她心里一阵阵的发暖，什么气都没了，反而觉得是自己的错。 是她不够在乎他的感受，要么就该跟他说清楚祝符是什么样的人，要么就不该搭理祝符。 当然，不搭理祝符实在是很难。 “祝符，就是我们主管吧。他人呢，就是那样，对着谁都那样，跟爱闹的小孩子似的。我们大家都习惯了。相处方式也固定了。” 柏小玖说到这里，干脆也蹲下来，跟他平视，声音放的跟柔和一些，“你能明白吗？” 戚景臣原本是心里生闷气，这会儿被柏小玖这么明白的戳破，总觉得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烦闷。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不开心什么，明明心事被她说中应该是开心的。 可她能这么解释，说明心里是在乎他的吧？ 戚景臣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一直有些患得患失。 他面对柏小玖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奶狗，睁开眼第一个看见柏小玖，满心满眼只有她，再也看不下其他。 柏小玖就像是他碗里的那根“狗骨头”，而他特别护食，要是谁多看一眼，都会汪汪叫，如果有人敢来抢，他甚至可以拼命。 或者柏小玖就像是他认定的主人，哪怕她稍微对其他同类露出一点好感，都足够让他发狂。 柏小玖看他只是怔怔的盯着她，也不说话，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还不开心？哎呀，他那个人就那样，不搭理就好了！真的！不是，我不是说我不搭理他，我是说你不要在乎他……” 话还没说完，戚景臣伸手握住了她那只晃悠的手，突然展颜一笑，越笑越开心，“我知道了。” 说完这四个字，又红着耳根看向另一侧，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是不是也在乎我？” 柏小玖的关注点一下就放在了“也”这个字上，抿嘴笑起来。 这一个字就能让她明白许多，心里一下幸福的冒泡泡，泡泡一个个升腾起来，在她的身体里乱窜，让她不止是心痒痒的。 戚景臣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嘴角微微下垂，眼睛里透着委屈瞧过来。 柏小玖一看他这样，笑的合不拢嘴，挪了挪，凑近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对啊。我也在乎你。” 这个“也”字咬字很重，让戚景臣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又不好意思的斜睨她一眼，看向另一边。 柏小玖很喜欢他这副害羞的模样，笑着看了几眼，才慢慢站起身，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我饿了，要不要进去吃饭啊？” 戚景臣在她站起身时，害怕牵着的手导致她摔倒，自己的手一点力气不敢动，被她这么一晃，人也跟着晃了晃才稳住。 为了不让她摔倒，连忙把手里的烟丢掉，站起身把她搂到怀里，“饿了就去吃吧。可你们组里就那么几个人，能凑够一桌吗？” “祝符那家伙在呢，撒娇撒泼他都在行，我们回去没准人都够了。”说到祝符，柏小玖又瞅了他几眼，见他神色自然，这才放心。 戚景臣刚才是真的不爽，可柏小玖专门给他解释，又说在乎他，那他什么都可以不多想。 至少现在此刻，面对祝符这个他看不爽的人，他不会再多想。 两个人手牵手晃晃悠悠走回餐厅角落，那一桌多了几个人，正好空了何晓几人的位置出来。 柏小玖和戚景臣刚坐下没多久，何晓带着三个新人说笑着走下来，朝一桌人招呼一声坐了下来。 祝符一看一桌人总算是凑齐了，这才呼口气，找了餐厅经理上菜。 或者是之前就打过招呼，上菜的速度比柏小玖想象中快一些。 从小到大在外面吃宴席，大多数都是冷盘吃空了，菜还没上。 等上菜了，几乎是上一个菜空一个菜。 不然就是一口气菜全上来，却没有一个让人有食欲想吃的菜。 公司不知道订了一些什么菜，居然还有螃蟹和虾。 清蒸螃蟹是按照人数端上来的，一人就一只。 一碟清蒸大虾看着分量还行，摆在正中间看着也挺有食欲。 祝符一看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清蒸螃蟹，嘴角含笑伸手拿了一只，“九、十月正好是吃蟹的时候，这是公司采购叫这里帮忙清蒸的。” 这个柏小玖倒是听说过，有时候出去旅游，公司还会自己买一些食材或者饮料带去，比起直接在餐厅购买更放心也更省钱。 “公司挺大气啊。看着还真不错。”郑青一听公司出钱，跟着伸手先替柏小玖拿了一只，嫌弃的看了戚景臣一眼，给章珏羽拿了一只。 柏小玖一看她这个幼稚的举动，笑着给戚景臣拿了一只，放在碗里，“这个时候的螃蟹的确不错。” 戚景臣一脸为难的看着柏小玖放在碗里的螃蟹，有些无从下手，又不知道如何跟她说，只能点点头，“嗯。我，尝尝。” 柏小玖还没看出他的为难，自己开始慢慢拆螃蟹。 她很喜欢吃螃蟹和虾，最喜欢的就是螃蟹，特别喜欢慢悠悠的吃，一条条蟹腿拆开，蟹黄和蟹rou一点不放过，不爱吃醋都喜欢螃蟹沾着酱醋碟的味道。 柏小玖把蟹腿拆开，把蟹壳给打开，余光一瞅，戚景臣还盯着碗里的螃蟹发呆呢。 “你不喜欢吃螃蟹？” “我不会剥壳。”戚景臣老老实实的回答，总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怂，低着头看着螃蟹没有看她。 每次在她面前承认自己不会什么，都会觉得自己仿佛一无是处。 柏小玖听到这个答案，轻笑一声，将自己的碗挪过去，技术高超的用蟹脚尖把蟹rou掏出来，放在他的碗里。 “没关系，你有我，我替你剥壳就行。”柏小玖说话的声音很轻，动作也很轻。 戚景臣转头看着她低头帮他剥着螃蟹壳，将蟹脚里的蟹rou都仔细的挑出来，莫名觉得眼眶发热。 从小到大，他其实喜欢吃螃蟹，可他被海蟹壳的刺扎过，开始害怕不敢触碰螃蟹，就像是小时候被鱼刺卡过，明明喜欢吃鱼rou也不敢吃。 连他的mama都不愿意帮他剥开蟹壳，而此刻一个他放在心坎上的女孩，正低着头一点点帮他仔细剥开，全然不顾自己。 那种感动叫他恨不得抱着她不撒手，朝全世界大声叫：“她是我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