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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_分节阅读_9

    明湛道,“你这么话多,想拿你当不存在也不容易哪。”

    何玉闭嘴了。

    阮鸿飞一手挽缰一手揽着明湛的腰,听着明湛与近侍们调侃,骑马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方到了明湛说的那处儿早点铺子。

    明湛十分大方,“敞开胃口吃,我请客。”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银钱,找了张长条板凳坐下了。

    那摊子伙计见这一行人俱是骑马而来,衣饰鲜亮,就知是阔绰的主儿。忙忙的将明湛跟前儿的桌子擦了又擦,热络笑问,“小爷要吃什么?咱们这儿有羊rou包子猪rou包子三鲜包子驴rou烧饼rou沫儿烧饼芝麻烧饼,还有炸油条炸油饼儿炸芝麻果子,素油饼葱花儿饼千层饼大油饼,豆腐脑儿豆汁儿黄米稀饭大米稀饭小馄饨。”

    明湛听这伙计说相声似的报早点名儿,直乐,“每样都上些吧,我们人多,但也别把爷当冤大头。”

    伙计笑着应一声,急忙去张罗了。

    阮鸿飞瞧着铺子四周还算整洁的桌椅布置,笑问,“你从哪儿找来的这处儿地方?”

    “哼哼。”得意的哼两声,明湛挑了挑自己的小眉毛,晃了晃脑袋,凑到阮鸿飞耳边道,“下回约会你来安排。”

    “好。”阮鸿飞笑应了,见小二端来早点,先放了一碗到明湛跟前儿,何玉从怀里取出一副银筷一柄银匙,双手放到明湛面前。

    摇光自然也跟着伺候阮鸿飞。

    “你们也吃。”明湛向来不亏待身边人儿,招呼他们一声,先舀一勺儿小馄饨递到阮鸿飞唇边儿。

    阮鸿飞笑着吃了,还是提醒明湛一句,“在外头呢。”

    “怕甚。”明湛张大嘴等着阮鸿飞喂,阮鸿飞忙拿了个包子堵上明湛的嘴。

    明湛咬一口,羊rou馅儿,皱一皱眉,“说起来还是西北的羊rou味儿好,这个就膻了,肯定不是西北羊。”

    阮鸿飞递给他个驴rou烧饼,“吃这个吧。”

    明湛便将包子搁在一旁,接了烧饼吃。外头的东西,论精细论味道当然不如宫里的好吃,只是偶尔换一换环境,图个新鲜罢了。明湛于吃食上并不是太讲究,他是山珍海味也来得,粗茶淡饭照样活,杂草一样的生命力。咬一口驴rou烧饼,明湛眉开眼笑。

    不仅如此,明湛还拿出做丈夫的气概来照顾阮鸿飞呢。

    故此,阮鸿飞虽是个挑剔的人,竟也觉得这饭菜颇有些意思。

    这家店生意好,来人渐多。

    明湛还碰到了大熟人,“永裳,你也来这儿吃啊。”眼睛一扫看这店里坐的满满当当,外头还有排队的外带的,便热情招呼道,“过来跟我们一道儿坐吧。”

    林永裳真恨自己腿长,跑这老远的来吃早点,结果遭遇大BOSS。如今,也只有拉着身边儿的少年一道过去了。

    何玉摇光让出些位子给林永裳和那少年坐了。

    明湛瞧那皮肤稍黑的少年一眼,笑问,“这是你弟弟?”林永裳今年不过三十五岁,于官场中,在他这个地位,有些过份的年轻了。

    “我外甥,今年恩科,来碰碰运气。”林永裳脑筋灵动,笑着介绍,“阿言,这是明少爷。”

    那个叫阿言的少年十分客气,起身行了一礼,“学生与林大人是同乡,因到帝都少盘缠,投靠了林大人去。”

    “坐吧坐吧。”明湛并不在意这少年言辞,想他这么年轻就已是举人之身,有些傲气也不为过。只是命小二上早点,一并汇帐,“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林永裳一肚子的话没来得及说,只得起身道,“少爷注意安全。”

    “嗯。坐吧。不必送。”摆摆手,走了。

    因有人买单,林永裳点的基本上都是rou食,吃饱了还打包了一份儿回去。

    少年笑道,“那位少爷一看就是富贵中人。”

    林永裳嗔道,“你也太拘泥了。”

    “舅舅不是一向不喜欢结交权贵吗?”

    “这个不一样。”林永裳叹道,“若得他一句话,前忧尽去。”

    少年望着林永裳,没说话。

    林永裳回神一笑,“好生温习功课,现在什么都不必想。当今最重俊才,这是皇上登基后首次春闱,且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能在这届恩科出头儿的仕子,日后朝中定有一席之位。”

    仆从进门回禀:工部尚书李平舟大人来访。

    少年忙道,“舅舅,那我去温习功课了。”

    林永裳虽位居高官,银钱上却并不富裕,不过是座三进宅子罢了。看门的老头儿总不可能让工部尚书久侯,故此纵使仆从急脚的进门通传,也不过是少年刚离开,李平舟已到二门口儿。

    “老师怎么亲临我这寒舍了?有事命人来唤我一声,我过去就是了。”林永裳快走几步,接出二门,转身请李平舟先行。

    李平舟是林永裳科举时的座师,故此,有恩师一称。

    “子捷,可是要出大事了。”李平舟唏嘘不已,直奔林永裳的书房。

    林永裳命人上茶。李平舟却无此兴致,只管连连摆手,“哪里还有喝茶的心呢。子捷,你听说没,镇南王府那位要开药堂子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林永裳不解,“太后怎么要做起生意了?”

    “唉,这群女人真是不得安宁了啊。”李平舟长叹,“太后牵头儿,公主们还来凑份子,不瞒子捷,连家中老母亲还出了五百两银子。”他家老娘有份参与,李平舟知道相当详细,与林永裳细细的说了。

    “这么说宗室贵女与帝都诰命都有参予了?”林永裳乍听此消息,硬是吓一跳。女人虽无干政事,这药堂开起来受益的也是百姓,按理说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李平舟一拍大腿,懊恼道,“可不是。这是想拉全城的人下水呢。”

    怪道今天皇上有心情出宫游玩儿呢!林永裳心道,这母子二人真是绝了,一个赛一个的有手段。林永裳踟蹰着,“如今可就难了。”

    是啊,如今可就难了。

    宗室长公主、大长公主们个个有份儿,这些女人别看平日里也就说些家长里短,可一旦这些女人们联手,即便太上皇也不会轻易去为难她们吧。

    再者,诰命夫人们可关系到自家了,像李平舟,你老娘都跟着搀和一脚,你若反对,还能大义灭亲的灭了老娘不成?

    李平舟坐不住了,“还得进宫劝皇上一劝才好呢。”

    “恩师。”林永裳拦住李平舟,“恩师不必进宫了,早上我出去吃早点碰到皇上微服,今日必不在宫里的。”

    “微服,在哪儿看到的?”

    “在三驴胡同口儿的早点铺子吃早点,还有杜若王在一处儿。”

    李平舟叹口气,看向林永裳,“皇上到底年轻,性子跳脱。”

    人年轻,手段可是老道。

    李平舟纵使为人耿直少变通,却是四朝老臣,见多识广。想着明湛召各大臣母亲入宫喝茶及至今日种种,一步步都是布好的棋,真叫人生出无可挣脱之感。

    李平舟头发半白,靠在太师椅中,沧桑一叹。

    林永裳捧上一盏温茶,温声道,“事已至此,眼看便是恩科在即,只是不知主考官是哪位了。”

    眼下,除了卫王妃入宫一事,剩下的大事便是在即恩科了。

    “主考官?”李平舟沉吟,“人选已经拟了,只看皇上会点谁吧。”

    因为是明湛登基第一次恩科,人们对于第一次的感觉是不同的,故此,阁臣们格外执重些,报上了四个人选。

    首相李平舟并不在其中,这也是李平舟为官明白之处。工部在六部中排末尾,不过,他出身正,且资格老,论资排辈下来,内阁之中,他占了头名。李平舟犟是犟,不过此人是出了名的对事不对人,此次恩科主考一事,他主动将主考官一位让了出去,就是不想在四朝老臣的身份上再加一个主考恩师的名声。别人只嫌资格不够,到他这个位子,虽心底无私,却要时时警惕威望太过。

    尤其是面对的是刚刚登基的新君,老臣最忌倚老卖老。李平舟在卫王妃一事上虽自认心底无私,不过到底是与明湛较劲卖老,恩科主考避嫌也算是识时务了。

    故此内阁递上的主考官备选名单中,第一位是吏部尚书徐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