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骨【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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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萝一伸手就推开了无比坚硬的茧壳。 然后望着自己白胖的爪子陷入了沉思。 头顶依然光溜溜的。 虽然心念微动就能长出头发, 但是姜萝已经习惯了这种头上轻飘飘、光溜溜的感觉。 “老大，你变小啦。” 雷不绝兴奋地蹿过来。 高兴无比。 它化龙的时候是幼龙，本来有些挫败，现在看见姜萝突破后也变成了幼年时候的样子，感觉两人能重新一起长大, 十分开心。 姜萝爬起来, 发现空间里竟然连把小镜子都找不到。 背包格子里没有。 【姜帅哥：糙汉】 一面全身镜哐当落出来。 姜萝终于看清了现在的状态。 最多四岁。 顶着一个光头, 手胖脚胖, 身上一件黑黢黢的袍子。 要是手里端上破钵, 就是一个讨饭的小和尚。 脸上有些婴儿肥, 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澄澈无比，像是能倒映出人心所有的污秽, 天生一股禅意。 和尚有毒。 这副样子完全和姜萝之前的长相扯不上关系。 要不是神宫、灵海都还在, 姜萝真以为自己又换了一具身体。 “老大你饿不饿？我已经三个月没吃饭了。” 雷不绝吸溜吸溜口水, 眼巴巴看着姜萝。 姜萝从她自个儿绑定的空间里摸出来一点储备粮, 喂给雷不绝，杯水车薪。 “我们出去化缘吧。” 姜萝收拾收拾, 终于重见天日。 雷不绝变小了缠在她的手腕上, 像一个普通手镯, 丝毫不打眼。 “这一手真不错。” “都是老大教得好。”雷不绝毫无原则地拍马屁。 草叶柔软, 刚下过一场小雨。 空气中混杂着泥土青草与花香。 看见什么吃什么。 新冒出来的蘑菇加山林里的野鸡, 洗干净丢进破钵, 煮成一锅汤, 鲜美无比，给饥饿异常的一人一龙开了一下胃。 接着又吃了几只兔子、绵羊，给胃垫了垫底。 姜萝走了好半天，才遇到一只肥肥胖胖的老虎。 虽然她现在修为不显，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但是那些有灵性的动物下意识会察觉到危险，提前溜走，只能找一些傻乎乎的普通小动物填肚子。 老虎犹豫了一下，这个人类太小了，看起来也吃不了几口，内心还有点怂，要不要扑呢—— 砰—— 从天而降一点紫色灵光，那头老虎瘫倒在地不停抽搐。 好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 好险没让这小和尚受伤。 虞梦娘拍拍胸脯。 “小弟弟，你没事吧？” 虞梦娘一脸温柔。 姜萝有些呆滞。 那是她看好的一大锅红烧rou，现在还能当着虞梦娘的面去剥皮抽筋吗？ “别怕。” 见小和尚呆住了，虞梦娘摸了摸他的光头。 姜萝抬头，正要说点什么，见远处来了个和尚，就闭上了嘴。 这位和尚比起姜萝的扮相也不遑多让，一身白色僧衣，头顶九个戒疤，一双眼睛里有历经世事的沧桑和宁静，面容温润，如佛前净莲，天生能给人带来好感。 “檀朱大师，我找着了一只小和尚。”虞梦娘牵着姜萝，十分高兴。 “虞姑娘心善。”檀朱笑了笑，如有万千梨花在静夜里悄然绽放，给人一种极致的惊艳感。 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比我更能装的！ 姜萝悄悄盯着檀朱，学习和尚的行为举止。 下次说不定能用上。 青姬那样的，是没怎么与和尚相处过，换一个虔诚的信徒一定能把姜萝拆穿。 那头猛虎也被檀朱救醒，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姜萝摸着有些扁的肚子，看着檀朱的光头发呆。 好亮、好圆、会发光。 蛋挞。 檀朱背后一凉，一转头，什么也没看见。 “小施主怎么会在此处？” 檀朱温声问。 “我出来化缘，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姜萝脸上写满了懵懂。 叫虞梦娘就叫虞姑娘，叫老子就叫小施主，这和尚撩妹段数真高。 “小施主可记得是从哪边走过来的？” “不记得。” “小施主原来住在何处，可有亲眷？” “住在庙里，没有亲眷。” “那庙是什么样子？” “小小的，有个漂亮的女菩萨。” 姜萝随口提了提。 “这庙我们还真见过，只不过离这里有几百里……”虞梦娘有些诧异。 这么一个包子一样的小和尚，怎么能走这么远。 姜萝仰头，一脸无辜。 “仙子jiejie……” “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虞梦娘心花怒放，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和尚，喜欢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仙子jiejie真好。”姜萝甜甜一笑，被虞梦娘抱在怀里。 檀朱心道，这小光头年纪小小就知道讨好漂亮姑娘，一看就不适合念经参禅。 不是他佛门中人。 这回虞梦娘是在历练，顺便寻一点天资卓越的弟子带回去，就没有用什么冯虚御风的手段，老老实实走过了许多普通城镇。 姜萝刚开始由她抱着。 然而这画面有点奇怪。 像一个妙龄美人生了儿子，被和尚给始乱终弃了。 然后不离不弃抱着儿子跟着檀珠和尚。 时常引得别人指指点点，还有不少要给虞梦娘保媒拉纤的人。 来了人群中，虞梦娘没有像以前那样，穿得诱人无比。 只一身朴素白衣，和檀朱宛如一对璧人。 素面朝天，墨发素绾。 发间的木簪是檀朱亲手雕的。 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温柔可爱，就算是姜弱水当面，也不一定能认出来这位是虞梦娘。 姜萝这会儿坐在檀朱脖子上。 骑大马。 敢勾引虞梦娘，就算说不了什么，也要力所能及占一点小便宜。 大光头驮着小光头。 旁边跟着大美人。 看起来稍微正常了一点。 零零散散走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姜萝所说的破庙。 此时它已经被休缀一新，有个老庙祝恭恭敬敬等在那里。 “昨夜山神大人说有客来此，让我等恭迎。” 檀朱把姜萝抱下来，放在老庙祝面前。 “完璧归赵。” “这位虽然是故人，却也不属于这里，还是请二位带上，带他去该去的地方。”老庙祝微微一笑。 檀朱脸上的轻松惬意凝固起来。 驮着这个小胖子走了一路，现在还得继续驮着？ 姜萝悄悄朝老庙祝眨了眨眼，他也回眨了一下。 看来这位女菩萨道法涨了不少啊。 连姜萝也很难看得出真假。 二大一小在庙里坐了会儿，又告辞了。 等他们离开后，庙里的老庙祝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似乎刚刚打了个瞌睡。 只有神案前一株檀香，燃了少半。 微风轻拂桌案，神像栩栩如生，唇边一抹淡薄的笑意，若有若无。 手中的净瓶里插着一株银色的莲花，还带着露珠。 花是哪里来的？ 姜萝使个障眼法还是容易得很。 莲花是阴河里的，有益神魂，送一支也无伤大雅。 内置了一篇凝聚神道符篆的功法。 希望能帮上这位女菩萨。 “山野神祠也有机缘，此世果然颇受钟爱。” 檀朱替虞梦娘拂去发间落的草叶，两人对视间，自有缱绻情意，汹涌而克制。 “圣道再启之日将至，你可要回明光寺？” 虞梦娘忽然有些愁绪，虽然檀朱如今才是神宫境，但是也达到了上圣道的标准，一定要回去的。 “虽是要回去，但小柔知我心意，无论我身在何处都一样。”檀朱眉眼温柔无比，真挚坚定。 “听说明光寺佛子是九世活佛转世，佛法如何？”虞梦娘脸上透出粉晕，转而问起那位从未面世的佛子。 “虽无缘得见，应是高深无比。”檀朱摸了摸虞梦娘的头，十分宠溺。 姜萝别过头不看。 都是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可怜的牛大奔，最后还是敌不过和尚的撩妹大法。 “自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小柔，多保重。” “我知道，你要好好修炼，佛门清净地，不想牵念我。”虞梦娘拍了一把檀朱的光头。 檀朱无奈地笑了笑，待虞梦娘，他一直是颇为纵容的。对除虞梦娘之外的人则十分客气。 姜萝自认为自己没有暴露出任何破绽，总觉得这和尚有些古怪，具体如何又说不出来。 前面有一片茫茫花海，虞梦娘松开牵着姜萝的手，让他自己玩会儿，说是去给他找吃的东西。 姜萝默默看着虞梦娘和檀朱一齐离开的背影，十分无语。 去谈情说爱就直说嘛，为什么要骗小孩子。 从遇见虞梦娘开始，她一顿都没有吃饱过。 又不好意思直说。 不知是何人遗落了花种，漫山遍野都是浅紫色的花，生机勃勃。 “老大，我去监督他们给你找吃的！”雷不绝悄悄溜走。 “不要弄出声响暴露了行迹！”姜萝生怕雷不绝傻乎乎突然出现，冲过去搞事。 “老大，等会儿，我学了个小法术能共享界面，你就等着瞧吧……” 雷不绝嘿嘿捂嘴偷笑，不知不觉跟在虞梦娘和檀朱后面。 它能控制身体大小，缩成丁点大，像个小虫子，丝毫不引人注意。 虞梦娘悄悄拉住了檀朱的手，他脸一红，却也没挣脱。 且放纵这一回。 两人慢悠悠在花海里散步，脸都有些发烫，相握的手更是僵硬得不行。 手心都是汗，依然舍不得放开。 虞梦娘刚开始心里还砰砰跳，最后握了很久还是抽出了手。 檀朱有些懵。 “你以前有没有对别人这样过？” 虞梦娘突然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局面。 “没有。”檀朱一脸纯朴。 “那你…觉得我如何？”虞梦娘忍不住揪了一朵花，在掌心不住揉捏。 见檀朱思索着，要说话，她紧张得快冒烟了。 “和佛祖一样。” 檀朱闭目，念了声佛号。 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姜萝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 妈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虞梦娘还是有名的老司机，还这么羞答答的！ 刚感叹完。 就看见虞梦娘愤怒地扑倒檀朱，两人在花田里滚来滚去。 檀朱不敢动弹，任由虞梦娘施为。 悄悄亲在他嘴角，下一个落在眉心。 轻柔温软。 仅此。 姜萝面前的画面陡然黑了。 在檀朱与虞梦娘不远处，一只小小的虫子害羞地捂住了眼睛。 老大说过，非礼勿视。 小朋友就不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