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芳草萋萋
那天得知经理失踪后，下班后，刘夷刘夷顾不上回家吃晚饭，就上代经理家。 他的家还在一座陈旧的楼房里，老龙头和许多国风领导，多次叫他搬家，他就是不同意，他说：“等我公司都住上新楼房了，我再搬！” 以前，大雅是按结婚先后、条件好坏分房子，他是工程师，这房子他结婚不久就分到了。 国风实力雄厚，在北戴河有他们开发的十栋商品房，在龙川市，也有几栋，但不是商品房，公司规划： 凡在国风工作够十年，免费分给一套住房，免费治疗各种疾病，公司有职工医院。 按理说：代经理早该住进本公司的楼房，但他一直没有搬，有两点感动刘夷，他在一次全厂大会上说：“我分到的房子，我留着不搬，是让我记住曾经的岁月，我是国企的职工，我免费得到了一套房子。 我在想：我公司的职工是否也可以免费得到住房、免费医疗，我们可以自己办职工医院和制药公司？” 代经理的这一番话，引起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刘夷记得，当时手都拍麻了。 代经理的家，是在最高层，她想：代总真是让人敬爱的好领导，当时作为大雅工程师的他，没有一点特殊，那像现在国企的领导，住高干楼，弋经理占着一套老房，还占着一套高干楼的新房，难怪大雅的人要骂他。 上了四楼，刘夷就敲中间的防盗门，在龙川市，曾经一度社会不稳定，包括刘夷自己的家，也按了防盗门。 防盗门上有门纱，一个见过但不太熟悉的人来开门，刘夷记得这人姓石，说话嗓门大，屋里是一屋子人，又坐在沙发里的，有站着的，坐在地上的，有的人从昨天知道事情后一直到现在没有离开过，给代经理家买菜、甚至洗衣服，擦地板，男女都有。 只要你是真真为工人办事的，心里有工人的，不是为了升官在秀自己，你出了事，工人也会来真真的为你服务，心里有你。 而你对他们不尊重，动辄训斥，你出了事，叫他们都不会来，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好坏，他们心里都有一本账，你是贪官，他骂你祖宗八辈子。 代经理有儿子，叫代华，今年十二岁，这时候还在电脑桌上做作业，桌上堆满了香蕉苹果，还有地上，到处是人是水果。 祁连霞坐在床上，眼睛红红的，见刘夷来，马上站起。 “姐，你不用忙，我想带走小华。你走时，给大爷的手机带上，他说的。。。” 祁连霞点点头。代经理的父亲是地地道道的上海崇明岛的农民，来这戈壁滩看望孙子。这里气候干燥，面食为主，嗜辣。米可以买到，辣椒他可以不吃，干燥他受不了，有了便秘。儿子失踪，气得住院了。 今天上午开会刘夷和袁工迟到，就是因为给老爷子送去脸盆、毛巾。 刘夷是来解轻祁姐家庭负担的，这里有便衣龙川市公安局的三剑客之一柳叶眉，他把刘夷叫到阳台说：“你带走他，有危险，你不怕。” 刘夷说：“叔叔，你是什么人？我不怕！”柳叶眉掏出警察证，刘夷一看就明白，“谢谢你们来保护。” “你是代经理的亲戚？” 刘夷说：“我是他可靠的工人小meimei，请放心！” 柳叶眉说:“你带走可以，告诉我你家在何处住？”刘夷如实地告诉了地址、手机号、微信号，柳叶眉说：“我明天有事，但有别人保护你们，你们要小心，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柳叶眉的手机加上了刘夷的手机号，开通了微信。 孩子跟着这位大jiejie走，祁连霞去过刘夷的家，知道刘夷的父亲、母亲都是老师，这里来往人多，影响孩子学习，暂时去她家，是最好的选择，祁连霞一直送到楼下，哭了，说：“谢谢，孩子就拜托你了，不好意思，给你和你家带来了麻烦。” 刘夷说：“祁姐，可别这样说，老师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尽管放心，回来少不了一根头发，只长知识！但愿代经理安全回来，国风需要他撑着。”刘夷也眼红了。 但不能耽搁，刘夷转身走了，她挽着小代华的手，对他说：“你有危险，跟着我，我们有公安的人护着，你不要乱跑，公安叔叔马上就来，就是在你家那个穿青色休闲服的那个!” “啊，”小代华闪着乌黑发亮的眼睛，秀美的脸，刘夷从他身上看出代经理的影子，心里多少有点安慰，要知道，她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代经理出事出事，她看作就是自己出事，代经理要是不在人世，她可能也不想多活。 代经理的父亲住院，是晚上半夜两点，祁连霞没有办法，把刘夷和自己的meimei祁连情、袁工叫上了。 士为知己者死，她深信不疑。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最看得起自己的，就是代经理，代经理可以比作自己的父母亲。 是代经理让她去和外国人谈判，是代经理教他英语、法语、德语，汉语、汉话是父母亲教的，你，代经理，你就是我的父母亲，她现在理解了古人所说的“父母官”的内涵。 当然，最重要的，她在国风有了工作，代经理发现了她的人生价值，给予她连她的父母亲都想象不到的尊重，这是百万、千万的金钱所买不来的，她刘夷有这样的风光，就是现在死了都值得，她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代经理生命。 想着，她的眼睛射出不屈的光芒，迈着坚定而敏捷的步子拉着小代华向前走，同时有时回头看看有无那个穿休闲服的公安便衣。可是没有，人来人往，她想：“就是我死了，也要保护好经理的儿子，谁敢？” 国风书院的瘸子老宋，在第一时间报告了公安，正在全力侦破，可是没有代经理和书院五菱的消息。龙董事长来到大雅，要找来国风闹事的那八个人。 可是这七个人已经主动到龙川市公安局报案，公安局刑警大队设专案组，刑侦组长老万坐在梨木硬椅上，他不喜欢软椅，给每个进来讲清事实的工人倒一次性杯茶水。 石师傅，进来不愿坐，他说：“长官贵姓？我姓石，石头的石，三石成磊。” 老万笑道：“石师傅，你叫我老万吧，长官，老叫法，我老万不喜欢听。” “老万，我喜欢站着说话。老万点点头，想：“这个师傅是直性子、也是急性子，我倒喜欢这样的人。直性子一般脾气都爆，心眼好，善良。” 老万微笑看着他，给他递支烟，他摇摇头摆摆手，说：“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抽烟？我们为什么去国风？ 十八号那天，我们去大雅财务科要工资，财务科长还是个大姑娘，叫常丽，她叫我们上国风要账，说是国风还欠我们五大件加工费。 后来我才知道，这钱早打到大雅财务上，这是人家不想给我们开资的托词。” 石师傅喝了一口茶，“我们决定去国风要五大件加工费，这是十一月中旬的事，是十五号的早晨，一起的何老五了解到，国风早把五大件加工费打入大雅的账上了，而我们已经集中到一起，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于是大家决定把代时兴经理灌醉，趁他迷糊时，出出气。” “慢，”老万问：“出什么气？” 石大炮说：“国风斗败了咱们，咱们要下岗，因此有气。” 老万说：“出气，你们是不是想犯法？打代经理?” 石大炮说：“没有，绝对没有！” 老万说：“既然你已经说出气，那就代经理失踪，与你们就是有点关系，你们是怎么出气的，给我说的清清楚楚。” 石有铮知道自己失言，但事实明摆着，代经理自己要喝那瓶酒，喝醉了，是我派人护送的，护送的人与代经理一起失踪。 老万问：“护送的人是你派的？”他向秘书小厔发微信：“你快来做记录。” 小厔提着笔记本电脑进来，就在老万的办公桌上打开，眼睛看着石有铮，石有铮说：“事情是我引起，我叫他们集合去国风，因此，我负全部责任！” 老万说：“石师傅，你讲义气，敢担当，我佩服，但是这事你一人担当不了，代经理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去的几个人都够呛，是你们带去酒，把他弄醉，我问你，龚二虎是不是你派的？” “是的，我派他护送的，怕他喝醉。” “你的意思，你派龚二虎时，他还没醉？” “这就奇怪了，没醉你还派人护送，这里有文章啊？我要问：你和龚二虎是什么关系？” 石师傅回答：“是一个厂里的职工。” 老万又问：“你有权指挥他吗?” 石师傅老老实实说：“我哪有权指挥他？” 老万问：“你俩都是工人，你凭什么指挥他护送？你还是要详细讲讲你们的关系，石师傅!” 老万说的句句在理，石师傅难于驳斥，他把自己不会说归咎于文化低，大老粗，（实际上他也是初中毕业生），这个时代，大学生多如牛毛，像石师傅这样的，自嘲为：“大老粗。” 石师傅说：“我在这几个人里打肿了脸充胖子吧，因为年龄比他们都大，做事公道，脾气直，好帮助他们，他们不经意间就把我当成大哥了，有事跟我商量。 龚二虎是兰蕙的小舅，听人说，兰蕙和代经理，兰蕙在国风时，关系一直很好。” “慢，你是说，龚二虎是兰蕙的小舅，兰蕙是龚二虎的外甥女，你是听谁说的？” “这是听何老五说的，他也是这七个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