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姜弈松松紧紧的抓了抓拳头，关节处也微微发红，他紧盯着自己的手，反反复复的看着。 他又叹了口气，这才放下了自己的手，把脸转向首烨然，首烨然手上还握着那个已经凉掉的手抓饼，眼睛一直锁定在姜弈身上。 “别看了……我没事。”姜弈心里不禁趟过一股小小的暖流，绕着心尖而过，隐秘而涓流不息。 首烨然紧皱着眉头笑着点了点头，把手抓饼举了起来晃了晃：“饿不饿。” 姜弈摇了摇头，推开了饼，看着首烨然说，“你还没有吃早餐，你吃吧。”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首烨然却开心的笑成了一朵花。 也许姜弈自己也没有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关心首烨然。 首烨然咬着虽然已经冷掉的饼，却觉得特别美味。 姜弈看着首烨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说说自己的事，他犹豫了一会儿，想着首烨然虽然老是捉弄自己，但是却莫名的让人信任，他最终还是开了口：“我跟陆非瑜是从小学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同学，我从小除了音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同龄人聊的话题我也跟不上，所以大多时候我也并没有什么朋友。而陆非瑜却不一样，他身边一直围着许多朋友，我很羡慕他，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喜欢乐器，给我弄了一整套乐器的模型，还是里面有八音盒的那种，儿童时代的我哪里经得起诱惑，收到了模型像是如获至宝，后来也就慢慢熟络了起来，他就一直是我的好哥们，好朋友。” 姜弈说着顿了顿看向首烨然，就像是在让他不要再吃奇怪的飞醋一样，姜弈冷笑了一下。 首烨然抱着那个珍惜的饼，小口品尝着，倒像是听不懂一样，看看他又看看饼。 “后来，我开始写歌，还偷偷去街头卖唱，其实也不是卖唱，那时的想法就是希望有人能听到我的歌，我还骗家里面说我是去补习了，说是去陆非瑜家补习。”姜弈转过了头目光涣散的看着前方，像是在想什么，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别看陆非瑜那个鬼样子，他的学习成绩很好，我很相信他，真的。” 姜弈说着低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后来，我父母出了事，我什么都做不到，连在殡仪馆的时候，我都没办法跟他们好好告别，也是老麦跟陆非瑜一直陪着我，他们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可是后来，因为工作忙，我跟陆非瑜慢慢断了联系，这次……我都做了些什么事。” 姜弈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了手中，他用拳头擦了擦，颤抖着继续说：“我让向洛来，是因为他的异能可以请灵，我想对我的父母道歉，如果我再争气一点，如果我没有骗他们我要去补习，他们就不会开快车想要赶回家，也不会发生那种事，再或许，如果我懂一点急救知识，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 姜弈说着整个人都颤抖不已，首烨然揽住了他，紧紧的抱着他，贴着他的侧脸，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姜弈紧紧的抓着首烨然的衣服，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中，泣不成声。 清晨的医院人不算多，而来医院的人大多数心中都有苦闷的事，听到姜弈的哭声，更是揪住了心，理解的绕开了，首烨然拍着姜弈的后背，心口也一阵阵揪着疼。 姜弈哭了好一会儿，哭累了，把脸往首烨然衣服上拱了拱，松开的手居然鬼使神差的抱住了首烨然的腰，一阵阵木质的香味从首烨然身上传来，让他十分安心，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首烨然，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擦的什么香水，还是木质调的，真好闻。” 首烨然心口哐当一声，他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味道，这不是什么香水，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他的信息素，是乌木的香味，一般情况下，也不会透露出来，只有他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信息素的味道才会暴露出来，这一点，无论是omega还是alpha都是一样的。 姜弈身上也透着摄魂的苍兰香，让他如痴如醉。 他犹豫了，姜弈对自己坦白了过去，他要不要也告诉他，自己是alpha，就在那停顿的片刻之间，姜弈突然抬起脸看着他，那琥珀色的瞳孔刚在泪水里润过，泛着粼粼波光，让他不禁呆住了。 姜弈却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人时，也愣住了。 束明长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就正撞上了这两人相拥的一幕，他还没来得及躲就被看到，那一头的金色实在太过惹眼，他只得尴尬的点了点头，转身想走。 姜弈的手立刻从首烨然身上抽了回来，首烨然也不禁回过头看了过去。 姜弈又挣扎着从首烨然身上站了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绷紧着身体，胡乱的抹开脸上的泪水。 首烨然瞪着束明长，用眼神驱赶他，看到人消失之后递了包纸巾给姜弈。 “嗯。”姜弈看着肩膀上出现的纸巾，点点头算是道了谢。 首烨然很想继续这样抱着他，可是他还是走到了离他几步远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也散着自己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再靠近他，他可能会失控。 姜弈调整好情绪之后，转过身，低着头跟首烨然说走，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回到了病房门口，麦宇桦还守在原地，病房的门还紧紧关着。 姜弈虽然回来的时候去洗了脸，可是红着的眼睛终究还是暴露了。 麦宇桦一看到姜弈，就压低着嗓子问怎么了，姜弈摇摇头，稳住情绪回道没什么，麦宇桦又意味深长的看向首烨然，首烨然也跟着摇了摇头。 麦宇桦对这两人只见莫名的默契感到惊讶，却没敢问。 首烨然怕姜弈的情绪再度失控，走过来站到了两人之间，挡住了姜弈，问麦宇桦：“里面，怎么样了？” 麦宇桦注意力被分散开，叹了口气：“进去很久了，还没出来，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锁一声响动，陆非瑜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许多地方都已经肿了起来，眼圈周围微微发黑，唇边还带着血迹。 姜弈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的杰作，倒吸一口凉气。 陆非瑜见了姜弈，没说话，只是摆了摆头，撑着门，示意他进去。 首烨然想再跟进去，就被姜弈拦了下来：“放心，我能处理。” 首烨然听罢停住了脚，拍了拍姜弈小声说：“有事叫我。” 陆非瑜看着两人的窃窃细语，歪了歪脑袋，心底有了疑问。 姜弈走进了病房，陆非瑜站得远远的，生怕他又揍自己，姜弈虽然看起来总是不太耐烦的模样，揍起人来却丝毫不含糊，陆非瑜是见识过的，只是自己亲身体会，还是头一遭。 “姜弈哥哥。”向洛勉强的笑着唤了一声。 姜弈看着向洛虚弱的模样，怒火再升，回头瞪了陆非瑜一眼。 “姜弈哥哥，我跟陆总决定交往了。”向洛笑了笑，看向躲在后面的陆非瑜。 姜弈回过头看向陆非瑜，陆非瑜猛的点了点头。 “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尊重你的决定，陆非瑜是我朋友，也是我的疏忽没有考虑周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应该负责，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姜弈站在向洛病床边，承诺道。 “姜弈哥哥，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要不是你，在上次的情侣装误会的时候我就会被首烨然粉丝逼到退出娱乐圈，哪里还会有后面的事情。” “什么，首烨然逼你退出娱乐圈？”陆非瑜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立刻走近了过来。 “不是不是，不是首哥哥，是他的粉丝。”向洛赶紧解释这，毕竟首烨然跟mu还有宣传合同在，向洛怕自己的话再造成什么误会，急得坐起身来，一起身，伤口就扯着疼，他痛得再次躺了下去。 “禽.兽。”姜弈看着向洛的模样又瞪了眼陆非瑜。 陆非瑜赶紧停下了脚步，不敢再靠近。 “姜弈哥哥，因为我跟mu还有宣传，所以我们的事情，也麻烦你帮我保密。”向洛恳求着，姜弈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姜弈的手一直不自觉的抓着首烨然的衣角，首烨然又抓着他的手，麦宇桦跟束明长意味深长的使着眼色，两个人都不敢说话。 姜弈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可是他还是敲开了首烨然的房门借宿。 入了夜熄了灯，姜弈在床上辗转难眠，首烨然打开了夜灯，坐了起来，看着姜弈关切的问：“怎么了？睡不着？” 姜弈叹了口气，把手撑在了脑袋后，睁开眼看着天顶，说：“首烨然，你说alpha跟omega为什么就逃脱不了信息素的牵制，人类进化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为了繁衍吧。”首烨然撑着头，看着姜弈说，“听说在人类没有分化出alpha，omega，beta之前，对于生育的动力是逐年下降的，曾经将近80亿人口的地球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下降了一半，后来持续的负人口率导致经济一度崩溃，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自我延续的愿望，人类的性别开始分化，alpha天生强大而具有领导力，beta作为普通人，omega生育力强而弱小，社会开始重新分工，人类得以延续。”首烨然的话十分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的大人一般，柔和的视线拂过姜弈的每一根发丝。 “可是基因没有想过，人类也许并不想要成为那样的性别。”姜弈对自然法则的无情抗议着，他瘪了瘪嘴。 首烨然笑着偷偷啄了一口那翘起的唇，姜弈没有反抗，只是把被子拉了起来，闷着声说：“首烨然你个色.情狂。” 首烨然笑出了声，说：“人类从来不喜欢被控制，我们一直在挣扎，就像我喜欢你，我们就脱离了自然的法则。” “是这样吗？”姜弈把头伸了出来，眼神闪闪发光。 “是啊。”首烨然看到小地鼠冒了头，赶紧又在他额头上落了个吻，“今天小电鳗没有电我。”首烨然又笑了笑说着。 “说来也怪，我今天好像打陆非瑜的时候被电了，我那个电流，原来不是只电你的啊？”姜弈回想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 “……”姜弈随口的一句话，首烨然却彻底明白了，他认为姜弈是alpha，所以异能同性相斥，所以电了陆非瑜，首烨然沉下了脸，忐忑着，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姜弈的眼睛说道：“姜弈，我其实是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