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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在腰间的手臂在收紧,这似乎成为了一种佐证。 阴影无声地流浪,眨眼间淹没了这个房间,吞噬了一切光亮。 20 夜幕暗沉,婴儿房中,女仆靠坐在摇篮边的沙发上,半睡半醒。 公爵家的佣人中有会收贵族小姐好处的,自然也有忠心耿耿的,这个守夜的女仆就是后者。 女仆名叫珍妮,贫民出身,十岁时因为一个幸运的巧合进入公爵家成为女仆,自从被管家认命后就感激涕零,向上帝发誓要照顾好小少爷,从此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多次得到了管家的赞许。 在安妮看来,公爵的府邸是人世上最好的地方,也许仅次于王宫? 但就连如今皇室的规模都不如叙拉古公爵一家,国王只有两个女儿,叙拉古家可是有七个儿子……虽然都是收养的。 恍惚间珍妮似乎听到了守夜女仆的脚步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走廊上的地毯厚实,而且巡夜女仆的脚步声很轻,婴儿房的隔音效果更是杰出,即便是走廊中爆发了大声的喧哗吵闹也不会打扰到房间内部。 今晚那位不知羞耻的贵族小姐倒是闹了一场,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公爵大人已经不会再决定娶妻了,接连逝世的三位夫人早已伤透了他的心。 这么模模糊糊地想着,女仆安妮竟然越来越清醒,她感觉到口渴,于是点亮了手边柔和的夜灯。 在昏暗的光线中,女仆悄悄在喝光了水杯中的水,她安静地站起身,小步走到摇篮边。 给这位小少爷守夜是非常轻松的工作,珍妮从未见过小少爷这样乖巧的孩子,他从来都不会在夜晚哭泣,每一次都是一觉睡到黎明,简直就像是天使一般,他现在必定也是在安睡吧?乖巧的睡颜胜过这公爵府邸中收藏的所有温馨名画—— 珍妮的脚步在摇篮边停滞了,她低头看着摇篮襁褓中的婴儿,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惊恐淹没了。 摇篮里的并没有睡得脸颊红润的可爱小少爷, 只有一个睁着双眼,冷漠地盯着珍妮的……婴儿?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摇篮边举着灯的女仆,像是看着一个无足轻重的死物,湛蓝的眼睛中翻滚着浓厚的恶意与嫉恨——这情感不是奔着珍妮去的,但女仆就是本能地领会到了这刺骨的憎恶。 就像是被刀子扎入了脊椎一样疼痛。 不,这不是人类的婴儿,这是一只怪物,或者一只魔鬼,它在透过幼小躯壳观察着这个世界。 21 第二日清晨,苏云在鸟鸣声中睁开了双眼。 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实,这座公爵的庄园里拥有者不亚于王宫的花圃,庄园还直接拢括了整个山丘与山丘后的湖泊,面积大得惊人。 花圃中的景色也是极其精致美丽的,小动物也不惧人,到处乱窜。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隙,有细碎的光隐隐约约透入,将房间内的黑暗劈成两半,苏云揉着额头坐起身,遍布整个房间的阴影早已经悄无声息地缩回了被褥中。 苏云推了推仍然压在腰间的手臂:“早晨了。” 阴影又无声地溢出被褥,它们迅速地攀爬到窗帘下,掩耳盗铃般把窗帘重新合拢,于是整个房间又陷入了黑暗,仿佛回到了夜晚。 苏云哭笑不得:“芙洛拉,你该回去了——你还要去上大学的。” 芙洛拉用右手臂支起身躯,脊背上的骨骼山脉般起伏,他的左手仍然搂在苏云的腰上,但这不算什么,因为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趁着势压倒了苏云身上。 “是的,我的父亲不允许任何叛逆,因此我不得不寄身于另一块荒凉的大陆。” 苏云无奈:“不,我很乐意拥有一个开明的身份,这主要是你们的剧本接龙出了问题,而且那块大陆也并不贫瘠,它即将成为世界的中心。” 即便事实与苏云所说的一样,但芙洛拉是不会和苏云讲道理的,他撩起苏云散乱的长发,凑上来:“父亲,您应该给我一个早安吻。” 这句话并不是问询而是通知,芙洛拉的动作绝不会比他的语言要慢,他重复了一次睡前的问候。 而就在此时,房间的大门打开了,来自走廊的晨光照亮了封闭的房间,也劈开了床榻上的昏暗。 苏云的视野被芙洛拉完全 遮挡,但是他感知到了贾斯敏和特蕾莎,他一把按住芙洛拉的脑袋想要先把他推开,但这狗东西的双臂像是铸铁一样卡在他的腰上,纹丝不动。 古拙的木门外站着两个幼小的孩童,他们都穿着纯白的睡袍,其中金发的小男孩抱着足有他上半身那么大的沉重书本,他望着昏暗房间中的床榻,微微睁大了双眼;令一个男孩要高一些,他顶着一头蓬乱的深红长发,单手抓住了木门,厚重的木门在他手中龟裂开来…… 苏云:…… 他的两个小儿子亲眼看到大哥在强吻父亲,虽然这都是假的,但听起来真是太刺激了——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全是假的。 “父亲。”最先开口的竟然是特蕾莎,他非常平静地问道,“新的一天来了,我能和您一起祷告么?” 苏云总算是把芙洛拉推开,坐直了身子:“当然可以,稍等一下。” 特蕾莎乖乖地抱着书本站好,而贾斯敏就不那么听话了,他一甩门就冲了过来,敏捷地躲过遍地都是的阴影,直接扑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