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景行之的古代日常在线阅读 - 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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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中棋淡淡一笑:“我不交待,你程大人又欲如何?”

    程谓愣住,目露愕意。

    他能如何?

    杀人偿命,可他真能要了许中棋的命吗?把这事坦坦荡荡地宣扬出去,他程谓会成个什么人?还要不要官名?

    如果把许中棋休了,不知道许中棋回到娘家又会干出什么事来?

    最好还是……

    慢慢地,程谓看向许中棋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景行之看着两人互动,心道这位嫂夫人真是个狠人……

    程谓这把年纪了,可十有八九生不出别的孩子。再说程谓也不会将事情大肆宣扬,顶多让许中棋偷偷地病逝,却是不影响程欢这个独子的生活,这是最差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是没有意外发生,黑狗什么都没找到,即使找到那一截手指,也只是在他的院子里,和许中棋无关。而许中棋敢动手,又是管理后宅的人,想来也有法子做得不动声色,不会让仵作查到她身上。

    可以说只要许中棋稳得住程谓,她甚至可以完美脱身!

    怪只怪,那莫名其妙出现的那根手指头……

    可依许中棋做事的心思和手段,下人会出差漏?

    院子一直有人看守,那手指怕不是得意外飞进他院子里,才能意外地出现在他院子里。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哭音的少年叫唤:“娘!娘!”

    景行之回身,看见了程欢。

    第60章

    程欢面色惨白, 独有一双眼睛周围是通红的,看到许中棋被人辖制住两边肩膀,一向在许中棋羽翼庇护下的程欢此刻不知所措,甚至还很后悔。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事……

    如果不是他多事,是不是娘根本不会被发现,也就不会如此狼狈?

    但没有时间给程欢后悔, 他红着眼眶喊了许中棋两声, 眼看许中棋释然般地笑着看他,程欢一下就哭了出来。

    他转头, 走近一向对大哥偏心的父亲。

    程欢“扑通”一声跪下, 涕泪横流地抱住程谓的小腿:“爹!你让人放了娘吧?她知道错了!”

    程谓看着一向笑嘻嘻的孩子哭得不成样, 好像没了父母的幼兽,心里也生出不忍。可他的不忍,在目光触及被捕快捧着的几根手指时,又被他强行压了回去。

    他冷着脸, 也不去看程欢, 冷声道:“你大哥都死了,她知错有什么用?何况她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程欢来得晚,要不是知道他娘本身就恨死了程余乐,他也想不到他娘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妇人会想要杀了程余乐。

    可他就是知道, 也不清楚程谓发现了什么“破绽”。

    直到程欢目光慌乱地扫到捕快手里捧着的东西, 这才惊觉是娘亲杀人的事被他爹找到切实证据了。

    程欢吸了两口气,脸上的泪流得更凶,他带着哭音喊道:“爹……爹……, 爹爹……”

    声声撕心裂肺。

    可程谓如今也是铁石心肠,他知道自己没找到确切证据就是怀疑许中棋也不会定她的罪,而作为他的身边人,许中棋自然也会知道这一点。所以……许中棋是在利用他对身边人的心软在下手。

    当年许中棋腹中胎儿,和程余乐无关,是程余乐背后的舅家唆使了那奶娘做出了错事。怕许中棋误会程余乐,程谓才动手直接让那个奶娘“自杀”了。

    事情是程谓做的,事情毫无错落,每条线索清清楚楚,让人怀疑不起任何点。可程谓没想过,许中棋不需要证据,她只凭借恶意源头,就判定了当时死了那个胎儿,得到好处最多的程余乐的死刑。

    何况……就是许中棋知道真相,也顶多是恨上更多人。丧子之痛,痛彻心扉,曾经她流掉成型孩子时身上有多痛,那心里的恨就有多深。

    许中棋看着程谓完全不把程欢的恳求放在眼里,强挤出笑意的脸再也笑不出来,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她知道事情出现差错在她的欢儿身上,是程欢指使她的忠仆将手指多弄了一根出来丢在知心院里,可她乐意为欢儿背锅。

    如今将一切事情坦坦荡荡地说清楚,反倒是让她舒心了。至少今日,她心里够痛快!

    ******

    当夜的前半夜,许中棋因急病暴毙,不过府衙奇怪地未请任何一个大夫进来查看,只在许中棋没了气息后请来了许家二老,程谓态度冷淡地让二老把许中棋领回去。

    当夜的后半夜,程家的小公子急病发热,程谓又不得不开了府门请来了大夫。

    床前,看着不属于自己的孩子,程谓嘴里直发苦。

    他和许中棋还算谈得来,加上他心里有愧,所以府里没什么妾室和通房丫鬟,只一个许中棋。

    他本以为他如此待许中棋,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想到许中棋心中执念在孩子身上。

    不……也许不全是。程谓看着程欢,终于想到了自己一次次拒绝许中棋要将孩子好好培养的建议。

    是不是,因为他怕这个孩子胜过他的生子余乐,在许中棋眼中就如同自己不允许许中棋的孩子胜过余乐一样?每一件事,都在刺激着许中棋……

    *******

    程谓彻夜未眠,第二日天亮了,他才洗了把脸去前堂,处理了府衙日常事宜。

    弄完这些,他恍然想起自己好像昨日还说请景行之在家里用饭,转眼功夫已天翻地转,再不如前,程谓心中滋味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