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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脑子懵了一下,显然想不通这些明明跑了的人,为什么又跑回来了?但他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只咬着牙又冲了上去。 “还敢回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抓住几个,送你们进大牢!” 书生们又一窝蜂地冲了上去,和形成包围之势的汪庄等人将人围住抓住了五个泼水的人。 院子的主人家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家的院子今天是个什么风水,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 吴地农是第一个被抓住的,他已经不年轻了,跑不过专门找来的帮派混子。他被抓住后心里惴惴不安,有些害怕混子们把他交代出来。 他心想,事情怎么和杏娘说的不一样,明明说了泼完水就跑,就算那姓景的带了两个下人也追不上。 可这会儿围上来的人,加上那些书生足有九、十人!他记得出门的时候,姓景的就只带了一个下人! 还有刚刚明明逃走了,却又被追着没办法往回跑,实在怪异。 难道对方……已经猜到了他们会动手,这才备下了后手? 吴地农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头一回转得飞快,可这会儿他头脑再快也没用了。他被暴怒书生们逮着拳打脚踹,发泄恨意。 景行之帮着抓了个人,眼下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让出位置给几个学子上脚。 景行之退出人群两步,汪庄就走到他身侧,小声道:“小景先生,都赶回来了。” “见机行事。”景行之点点头,快速地轻声回了句。 景行之说完,弯腰打开自己的考箱看了几眼。他考箱里布置得更精细,东西都用裁剪好的油布和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只有水珠积攒在考箱底部。 等景行之再抬眼,昏暗的小巷子里已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抓人和打人动静闹得太大,贡院那边的衙役都跑了过来,更别提从这儿路过的学子都堵在这路口,弄得好不热闹。 了解了景行之等人倒霉被害后,院子里的主人家给书生这边作证——在衙役面前证明景行之等人是被暗算了,不是故意形容不整,冒犯贡院肃正之风。 仪容的问题能解决了,可考箱里东西被糟蹋的问题还在。 没用油纸包紧实的干粮不能吃了,换用的衣物也不能用了,墨锭笔管磕碰,还有个学子考箱里的灯油晃荡了出来,考箱里一股子味儿…… 家贫考生拿着几个脏了的大饼,心痛道:“我娘给我做的大饼放在最上面,出发前吃的时候打开了油纸没封紧,还想着到了贡院再吃一个,现在都不能吃了……” 他身边的朋友叹气一声,劝他道:“顾兄,我考箱里灯油倒了,更惨。我们现在且去找找有没有铺面还在卖东西,将坏了不能用的东西补上,说不定还能赶上!” “这大半夜的?哪里还有店家!早些年还有小贩在贡院附近售卖东西,可严查作弊后,连小贩都禁了!”顾姓学子说着,眼眶又红了,恨恨地对着慢吞吞挪动的吴地农屁股踹了一下。 “若不是如此,我们又怎会丢了斯文?”他朋友垂头丧气,同样恨恨地看着吴地农等人的背影。 听着这些读书人的话,挨打后流着鼻血的吴地农低着头,无声一笑。 叫你们打我,还不是不能去考试了! 杏娘的主意果然好,还知道那么多乡试的事。吴地农抹了把流着鼻血的鼻子,努力动了动身子,想把自己缩进两个人中间。 可一直没打人的景行之忽然有了动静。 他走向过来处理意外的汉北府衙役,对衙役里一个穿着班头衣服的道:“这位大人,学生是环水书院景行之。我们和几位义士抓住的这几个泼水贼人,对着我和几位仁兄的考箱泼水,故意害得学生们不能去参加考试!一定要严查啊!” 几个书生闻言,震声道:“学生请严查贼人!” 黄班头是个混日子的老资历,觉得景行之的名字有些耳熟,不过想了片刻没想起来。 他皱着眉头敷衍道:“好好,几位秀才公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查的。”他说完对着身后人一挥手,“来人啊!将这几个人带走,回去审理。” 黄班头拍着胸脯说严查,可问都没问一句,态度和言辞有着nongnong违和感。 几个书生还不算对官场熟悉,任由黄班头手下的捕快将人带走。 景行之却是心里一紧,发觉了黄班头的敷衍。他在汉南府的时候,差不多是个人人爱的活宝贝,虽然都是为了摸头杀去的,可也换得了不少经验。比如这种官腔,他就熟得很。 景行之上前一步,拉住黄班头的手臂。 黄班头对于自己被拉住,不悦地回头道:“又怎么了?” 景行之对着他一笑,手里塞过去二两银子,笑着道:“学生怀疑这几人来头不小。 他们必是对申大人的科举期间禁商贩的政令不满,故意出手泼湿了我们的考箱,想要勾得学生们出头请令啊!” 乡试期间贡院几条街都禁商贩外出买卖,可以给贡院提供一个良好的考试环境,同时也可以大杀卖假考卷之风,是此届汉北府府台申方的政令。 乡试虽然不过持续不到半个月,可这阵子也能挣不少快钱。申方搞了这么一出,可不就影响了一部分人的利益。 老资历的黄班头脑子一转,就进了景行之的坑,对景行之瞎掰的理由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