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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娃娃不过总角之年,且部分天赋资质不知为何已被封印,即便是那个人的儿子,如今也同个普通小孩没多大区别,别说目极千里耳听八方了,就是在鼎沸人声中辨出想要分辨的声音都十分困难,想必定然是需要倚仗自己的。说来也是气人,要不是那个可恶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衣小子把这小娃娃救下,自己早就跟这小娃娃签了灵契了,也早就可以开始恢复灵力了,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啰里八嗦地哄骗诱拐不过那白衣小子也确实是可疑的很,看着像是个高阶的修道之人,却从自己苏醒后一点能辨出痕迹的灵力都不曾用过,根本没有什么破绽可寻。 “想。”君长夜偏头想了想,诚实地答道,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但若是前辈您一定要把签灵契作为条件的话,还是免了。” “嘿老朽我是那么无聊到一天到晚光想着算计你的人吗”虽然目前确实是,但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算了算了,告诉你吧,那小美妮子让小白帮她一个忙,咦,奇怪,有些不太对头。” “怎么”君长夜从这一反常态难得正经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凝重,心知恐怕要有连这位老前辈也未曾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忙严肃问道。 “我突然感觉到异常的灵力场,邪气冲天,不过有其他掩迹之物,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什么。”玉佩中的声音沉默片刻,又道:“一会儿可能有变故,且行且看,随机应变。” 第14章 丹青魁(下) 君长夜刚想点头应下,远处花台之上却突有空灵笛音蓦然拔地而起。 伴着这笛音一同袅袅而来的,还有一个起舞于台上不知何时漫起之浓郁白雾中的曼妙身影。 正如不知那白雾是何时漫起一般,众人亦不知这女子是从何处来,又是何时立于花台之上的。 然那舞姿翩然,着实有天人之态。 宁远湄闻音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神色恬淡依旧,眸中潋滟秋水未起丝毫波澜,手上却不动声色祭出一缕碧光,光芒隐于袖中,无人可见。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师兄,却发现那娇俏的红衣美人正伏在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说完以后还冲他盈盈一笑,好像彼此达成了某种共识。 眼波流转,姿态暧昧。 然后,自己这一向对人爱答不理的师兄就面无表情地冲良宵点了点头。 看了看窗户外面的月亮,确定它今天确实没有打东边出来后,宁远湄决定静观其变。 琅轩阁一向出手不凡,能来参加此次竞拍者亦皆知次次出品皆非凡品,既然那跳舞的女孩子是在开场后出现的,便绝非普通的愉人舞姬。 宁远湄这样思量着,从窗外明月再回头看窗内时,那抹白影竟已不见了踪迹。 当然这种障眼法是障不了宁医仙的眼的,她将视线移向花台,果不其然看到她那二师兄已然走进迷障之中,渐渐模糊成水雾中另一个清隽的影子,看不大真切了。 台上笛音渐急舞姿渐快,台下满堂宾客无不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窥雾中究竟。 似是为迎合观众猎奇心态一般,随着笛音的拔高,那恼人的雾气竟开始逐渐向两边散去,那舞台正中的奇异景象,也随着浓雾的渐散而暴露在众人面前。 台上白衣男子姿态清寒净雅,眸色淡漠似高山终年不化的冻雪,皓皓如月下清霜般的手腕微微向前探出素白衣袖,更衬得在他掌中旋转的少女体态娇小秀美,身姿窈窕动人。 那是个极美的姑娘,月白舞裙勾勒出惊人的身段,旋转中裙摆盛放,极似月下绽到极致的水仙,一举一动浑然天成般优雅从容。 就是皮肤太白了点。 不是一般的白,像极了那顶好宣纸的颜色。 肌肤胜雪也不是这么个胜法。 “五、六……八十,八十一……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台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们一边如痴如醉般欣赏着少女带给他们的愉悦,一边数着这女孩究竟转了多少圈,一开始还只是寥寥几声,到最后几乎是齐声数了起来,喧闹得几乎能把屋顶吵出个洞。 众人正数得带劲,原本散去的迷雾又重新合拢至花台中央,笛声呜呜咽咽着渐渐低下来,那旋转的曼妙身影也随之渐缓,终至无声。 笛终,舞停。 “好!”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原本吵嚷着让这女孩子再出来演一演的老板公子们也都跟着鼓起掌来,掌声雷鸣,经久不绝。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姑娘舞姿如此了得,竟练成了这据说失传已久的飞燕掌中舞,在一众年轻舞姬中绝对算得上顶顶出挑的,以前也没见过,莫非是良宵姑娘秘密培养的新一代接班人? 然而答案很快揭晓。 迷雾再次散开后,原本在上面的两人却都没了踪影,笑意盈盈的红衣美人再度立于台上,身后跟着四个小厮,合力展开着一幅水墨丹青画。 那画有一人之高,材质笔墨明眼人一看便知上佳,运笔用料皆是考究异常。 然而这尚都不足以引起这些赌场老手的注目。真正引起他们注目的,是那画的内容。 一个肌肤胜雪的白裙少女,在流水潺潺的溪边忘我起舞,一个优雅出尘的吹笛少年,在她身边如青竹般挺拔而立,眸光含笑,举止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