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

    有栖川枫将所有可以利用在线公文系统将可以用电子公文回复的的公文全数回复，纸本公文则是打算明日亲送，总算工作也有了不少进度，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不好，晚饭时间早就过了，不小心让三日月挨饿了。有栖川枫抱歉地看向三日月宗近，“对不起，三日月，让你挨饿了，下次请你直接告诉我，不要忍着饥饿，这对身体不好。”她早就饿惯了，但是三日月不能饿，他是老人家，必须更加注重身体健康。有栖川枫如此心想。

    三日月宗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不要紧，今日厨当番的歌仙与加州必定在厨房里留下了晚饭，啊，对了，是我忘记歌仙与加州告诉过我只要枫忙完了再去让他们重新加热便好。”

    也是亲眼所见有栖川枫认真工作起来的模样太过专注，甚至有些令人难以接近，早就来过的歌仙兼定与加州清光才没有将晚饭送进来，而是在窗外对他使了有些抱歉的眼色，示意会把晚餐放在厨房。

    “这样啊。”三日月有离开过吗？好像没有吧？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他们事先告诉他的吧？“三日月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好吗？”夜深人静，有栖川枫不打算劳烦歌仙兼定与加州清光，也不打算三日月宗近跟着，以免惊扰了可能已经入睡的人们。

    “走吧，枫。”

    这话便是不答应让她独行了。

    点点头，有栖川枫还是熄了房间的灯，与三日月宗近一同离开，但三日月宗近在门口停了下来回过身。

    “三日月？”

    将有栖川枫由于执笔而自然滑落的羽织重新拉上，三日月宗近笑了。“原本期望枫会自行发现的，看来这一点枫是完全没有进步啊。”

    “……谢谢。”不太想承认这一点的有栖川枫本想有样学样，替三日月宗近整理衣装，却发现这一身便装没得整理。

    对了，这身轻装底下的是毛衣……吧？三日月的出阵服也一直是厚重的，她猜他很怕冷、或者说不喜欢冷的感觉。

    想起三日月说过喜欢被照顾，也对她表示过可以让她照顾这类的意思，有栖川枫当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栖川枫抬头看着三日月宗近的双眼询问：“介意我失礼的回礼吗？”

    “嗯？可以哦。”

    真是心大。有栖川枫很想把这句曾被三日月宗近放在她身上的评价还给他自己。

    “谢谢你不介意，请稍等我一下。”

    三日月宗近眉眼含笑的依言停留在原地，看着有栖川枫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打开衣柜的一瞬间眨了下好看的眼睛。

    原来是有栖川枫拿了一件一期一振用本丸公用资金替她采买其中一件衣服，是一件极度防寒的米色羽绒外套。

    “三日月，伸出双手，对，暂时保持一下这个姿势……糟糕，果然太小了，手可以放下，不好意思再等我一下。”有栖川枫又回去柜子里找来一件长度绝对足够的蓝色羽绒披肩，再次踮起脚尖替三日月宗近着上披肩，这次终于足够了。“好了，这样三日月就不会冷了，只穿着毛衣与轻装在本丸走动的确很冷，这件披肩颜色也正好很适合三日月，下次我再问问一期这是哪里买的，也给大家跟三日月你多带一件。”

    还有头巾……有栖川枫拿了一个毛线帽出来，但这回实在碰不到了，有栖川枫便将毛线帽放在三日月宗近的手上。“比起头巾，我猜这样三日月会更温暖一些？”

    “如这般特殊的回礼倒是第一回收到，哈哈哈，这话由已经接受妳这次回礼的我来说不太有力，枫当真知道刚才自己在做什么吗？”

    藏着下弦月的蓝色多了几分试探。

    有人为他认真着装的模样三日月宗近一向看得惯了，由女性的有栖川枫来做却是多了几分不同的感受，有栖川枫眼中只剩下三日月宗近的瞬间，三日月宗近眼中映入有栖川枫长如蝶翼的睫毛、仍有些苍白的浅粉色双唇，以及她眼中只映着他一个人、认真而专注的橘红色眼睛。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绮念，三日月宗近却为了有栖川枫这不带半分情愫色彩的举动而心中微微一动。

    “嗯，我知道，是在替三日月防寒，尽管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的我太过迟钝了。”让很可能不喜欢冷的三日月宗近就这么坐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啊……有栖川枫的歉意不断增长中。

    听闻有栖川枫如此回答，三日月宗近戴上毛线帽，笑容安详。“走吧，枫。”如此迟钝的女性可真是令人担心。

    暂时将三日月宗近的头巾放在房间来到厨房，有栖川枫果然发现被留下的两份晚餐，请三日月宗近先入座稍待，有栖川枫看着歌仙兼定与加州清光连手的作品不由得感到了窘迫，那日的早餐真的是她献丑了——对了，药研与一期都曾经夸奖过她的煎蛋卷，一期还对她说了想要再吃到煎蛋卷。

    她会达成这个约定的，不过现在三日月帮她太多，她最有自信的也就是煎蛋卷。抱歉了，一期，下次第一个先做给你。

    有栖川枫在心里对一期一振许诺，热过两人份的晚餐，煎了一份煎蛋卷给三日月宗近。

    “哦？”看着两份只差了一样料理的晚餐，三日月宗近稍微有些讶异，随即了然。“虽是喜欢被照顾，枫倒也无须如此过分尽心，这次我暂且笑纳了，下一次我会审视枫的状态再决定要不要接受妳又不顾及自身疲惫而给予的照顾。”

    就算是手脚笨拙的三日月宗近也能明白这吃过一次的煎蛋卷要耗费多少心血、多少功夫才能做得如此美味而富有层次感，看着有栖川枫自己没有这一份煎蛋卷，他的晚餐却是有的，三日月宗近的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习惯使然。有栖川枫沉默的苦笑，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晚餐用毕，有栖川枫得到了三日月宗近对煎蛋卷的高度肯定，虽说还是被告诫了一次她这次才是“真正病愈”。

    洗好碗筷收好，想着要买几台洗碗机减少所有人辛劳的有栖川枫一路沉思着写记事本，又补上一点要再加强排水系统的注记，被三日月宗近送回房间。

    这时，三日月宗近却忽然替有栖川枫倒来一杯茶水。

    “啊，谢谢。”的确是渴了，虽然刚才有喝过汤，但长时间没喝水只靠汤是不够的。她迅速喝完了一整杯茶，冷是冷了，也还有余香，很好喝。

    三日月宗近笑了笑，又替她倒了第二杯茶水，有栖川枫彷佛在沙漠中看见绿洲，如第一杯茶水的样子，她直接喝完了第二杯茶水。

    “三更了，枫，这个时间饮下两杯茶水，妳不打算梳洗就寝。”

    有栖川枫明白三日月宗近替她倒上两杯茶的用意了。

    “明明没有表现出来，不愧是三日月。”

    老狐狸、不，老爷爷就是不好瞒，尤其是这一位。有栖川枫无奈笑笑，看着不打算离开的三日月宗近，只好全盘托出。“当时在开会不太方便，现在我打算去爱染那里一趟。”

    果然注意到了吗。

    三日月宗近知道每一个人都有必须要跨越过去的槛，新选组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尤其是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与刻意表现得并不在意的那一位、骨喰藤四郎和一期一振各有一个，现在的爱染国俊也有一个。

    前几位情况特殊，他亦是不打算过度干预，但枫此刻想去关心的爱染却可以直接帮助，尽管如此，其实才是有最多槛要跨越的枫自己倒是对帮助别人积极得很。

    多么不擅长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照顾、爱惜的女性啊。

    因此这回三日月宗近没有退让。

    “枫，这件事情还是由我出面为好。”

    将毛线帽和羽绒披肩放在有栖川枫手上，三日月宗近挡在门口的方向。

    “枫心思再细，爱染心中的那堵心墙却是变相由枫造成，虽是无心，妳与短刀居多的粟田口较多交流有目共睹，同是心性较为年幼的短刀，今剑与小夜有同刀派的家人而不会过于在意，心性成熟的石切丸、宗三、蜂须贺与莺丸阁下也不会在意，但没有任何家人陪伴的爱染在意，这份认为自己是‘多余’的心墙是妳带给他的。”毫不留情地指出有栖川枫无意间犯下的错误，三日月宗近笑颜依旧，用词却鲜见的极度严厉。

    沉重的点点头，有栖川枫没有逃避，也没有为此害怕，正视着三日月宗近的双眼干脆地承认了她的错误。“三日月指责得很正确，是我的疏忽与判断错误。即便病中，我也该藉由他人之口让他们有多来找我的机会，而非是到了现在病愈，才来给予过于迟来的关心。”一双仍然有神的橘红色双眼显示了她会充分弥补这些过错。

    可三日月宗近的打算并非如此。

    他深谙人性，知晓人心本就会有所偏向，或有着缘分的深浅，他自身更是也存在着这样的偏向，对有栖川枫的指责虽是事实，这份指责却也带有过于勉强当时本就眠多醒少的有栖川枫的过份苛求，更何况就连人类的家人之间都存在着亲疏有别的普遍现象，三日月宗近的这份指责其实并不应当，也必定会给有栖川枫带来更多的负担，纵使三日月宗近此举有着其他用意存在，仍是过度。

    但那双直率也完全不逃避错误的橘红色双眸是那么明亮，耀眼得连三日月宗近都有几分受到了震撼，而三日月宗近要用的却正是她的直率与不逃避。

    “枫，每一座本丸的审神者都会有一位近侍，对于这个近侍的职位妳怎么想？”

    难就难在有栖川枫过于独立。近侍一职的空缺有栖川枫从未提及，直接将此无声无息揭了过去，三日月宗近却不打算这么让她揭过。

    若缺乏了近侍的陪伴，有栖川枫必定会事必躬亲，像是现在这样用过多的时间去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家人，而未来的刀剑男士却只多不少，换言之，有栖川枫的过劳近在眼前。

    这便是三日月宗近今日观察有栖川枫工作的方式得出的结论。并非对有栖川枫的否定或不满，反而是有栖川枫过于优秀，他必须引领她走向不会再次倒下，也不会再有过多心理负荷的那条道路。

    “………………”

    有栖川枫苍白的沉默着，接着她取下了项链，没有回答关于近侍的问题。“请三日月替我将这个项链转交给爱染，告诉他请他代替我保管它、使用它、管理它，对了，也请三日月转告爱染说黑色珍珠烦请由小夜来保管使用，爱染则保管白色珍珠，请他们二位互相协助，一起共同管理……我想爱染和小夜会明白的。”明白她很重视他们任何一个人。即使是没有多少相处机会，或者本身就不太亲人的伙伴、或者不太擅长撒娇、靠近别人的伙伴。

    其中一位刻意被忽略、视而不见的也总是要面对的，否则让他也误会她讨厌他的话，那就……或许也好吧，或许，这样也好。

    以为有栖川枫的犹豫是解下项链所致，三日月宗近褒扬了有栖川枫这个并不容易的决定。“此物我必会亲手送至爱染手上，枫做得很好。”接下了那份对于有栖川枫过于沉重，现在也确实不适合再继续绑住她的沉重枷锁，三日月宗近取出手帕，将项链包得特别严实。

    有栖川枫还是自责，“本来想亲口告诉爱染和小夜记忆口诀的，现在……请三日月等我一下。”再次提起笔，写下给爱染国俊的解锁顺序，有栖川枫将纸条折好，交给三日月宗近。

    “枫的意思我会带到的，放心吧，爱染与小夜必定会明白枫的心意。”轻轻摸了摸有栖川枫戴着的枫叶造型发饰，三日月宗近没有就着近侍的问题追问，而是等候着明显还有话没有说的有栖川枫开口。

    “……今剑、宗三、蜂须贺、石切丸、莺丸的事，还有尚未显现的刀剑男士的事情我一直在考虑着，心里有一些想法，可是这个想法不够好，凭我的能力是、不，我、我……”

    有栖川枫蹙起了眉头，似乎很不想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又犯老毛病了啊。三日月宗近轻轻拍着有栖川枫的背，给予她一些能说出口的能量。

    “……请三日月指导我，等三日月有空的时候，烦请、请、请帮助我。”

    唉，姑且算是及格吧。三日月宗近哈哈哈的笑了笑，同意有栖川枫的讨论邀约，在有栖川枫目光窘迫的沉默目送下离开了她的房间。

    在前往爱染国俊居住的房间时，三日月宗近看见雨势忽大忽小，以及雨水也遮掩不去的，抱着换洗衣物正在前往单间的有栖川枫。

    依旧是端正而沉稳的步伐，从背影中看见她的肩膀却绷得比平时都要更紧。

    笑了笑，三日月宗近将此尽收眼中，安抚着收到项链与解锁方式而动容却憋着不哭的爱染国俊，告诉他其实并不孤单。

    “我误会枫了……明明，她在亲我的时候是好好的看着我，眼里是对我的重视，我却有一下子犹豫了、怀疑了。”

    “嗯，我懂得的，今天的我就代替爱染还没有来的家人留在这里，不过我忙了一天还没洗澡，不知道爱染能不能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再洗一次澡？”

    “三日月……明天，我会去找小夜的，我会告诉他枫其实很在意所有人，也会告诉他要一起保管的事情。”

    “如此甚好，爱染真是个好孩子啊。”

    这一晚，三日月宗近与爱染国俊独占了平日总是人多的大浴场享受了一番，搬来床被组后，与爱染国俊一同入睡。

    轻轻拍着躺下后依然情绪激动的爱染国俊，三日月宗近没有告诉他一件事。

    没有得到有栖川枫的奖励他十分可惜。

    ※※※※※※※※※※※※※※※※※※※※

    2019/12/04细节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