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靠近（上）

    专门设计给有栖川枫的酷刑结束，然而受到波及的无辜人士不少，此战、不，此次惨案后所有人都异常乖巧的进行自己的工作，压根不敢在主谋的三日月宗近与小乌丸眼皮子底下造次，彻彻底底奠定本丸内的食物链顶点地位，顺带一提有栖川枫在此次之后被丢到了最下层去反省。

    反省期间，有栖川枫身上的刀伤总算是好了，可惜她的补汤又变得更苦了。

    有栖川枫刚从道场出来，第一位遇见的人对着她面红耳赤，眼眶泛泪。“…………枫，我爱妳。”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低声告白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

    有栖川枫早就习惯了。这几天每个人看见有栖川枫第一句话就是这让人喷茶的招呼语，她最吃惊的时刻早就过了……对，这是招呼语而不是告白——当然这是当天参谋的大和守安定与鲶尾藤四郎的馊主意，用意是让有栖川枫百分百明白他们都很爱她请她不要欺负自己要多爱自己一点。

    效果不错。有栖川枫终于开始觉得她是被连手欺负了，总是习惯配合别人、迁就别人、忽略自己去帮忙别人什么都压起来往心里藏的有栖川枫心情异常的……想找人来欺负一下。

    “……哦，早安，被被。”歌仙的品味挺好，这块布料不错。“我也爱你。”放掉演技完全棒读。

    “……”泫然欲泣的山姥切国广披着绢布，还没从原本的布遗失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酒醒的歌仙兼定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更不记得他把布给丢哪去了。

    温柔抚摸了还在找本体、不，是找布的山姥切国广给予安慰，有栖川枫洗澡更衣回房办公，两位副家长也刚好来了。

    “枫，我爱妳。”

    “枫，我爱妳。”

    “……好的我也爱你们，谢谢，还有早安。”有栖川枫开门就得到“招呼语”，这让她选择继续棒读，不晓得这种精神攻击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特别是今天的副家长是三日月宗近和骨喰藤四郎，对有栖川枫来说根本是双重精神虐待——事实上本日的副家长原本是爱染国俊与小夜左文字，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们两刃同时换班。

    是管理观影厅太过忙碌了吗？在新人增加的以及全员都变成惊人的忠实粉丝情况之下，每天观影厅都有不少人及忙完当番的人来看影片……需要好好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其他帮手协助。

    有栖川枫拿出记事本写写写，不仅写上“爱染与小夜疲劳与心理状态调查与观影厅代理人方案”，又补上一条“协助被被寻找被被，再找不到就买一条很像被被的被被”。

    冷着脸打开计算机开启在线公文系统，有栖川枫正在计划近日即将举办的大型调查活动，这回她打算每次的任务都同行到遣返前一分钟，毕竟潜入调查光是听起来就相当危险。

    “枫，可以先看看这个吗？”骨喰藤四郎取出一叠有些厚度的纸张。“是大家的意见。”

    “好的。”收下骨喰藤四郎带来的意见表，有栖川枫认真阅读着，认真到被挪了位置都没发现，此时替她继续补充计划不足之处的人换成了三日月宗近。

    这边有栖川枫读着所有的意见表，愈看愈是心惊。“这个意思是要我制造出与仁乃决裂的假象……吗。”阅读完许多指正与建议书，有栖川枫十分讶异。

    绝大多数人给出的指正是她将焦点过多的放在了她万分憎恨的藤原理世身上，这点有栖川枫承认，可她没想到的是自愿担当参谋的各位竟然会有这些计划，关于绫濑仁乃的计划——不是上与下，而是正式合作。

    换句话说有栖川枫的原方案可以更上一层楼，只要有栖川枫与绫濑仁乃关系更进一步，提高绫濑仁乃的地位使其与有栖川枫“正式合作”，撇除掉有栖川枫私心对绫濑仁乃或多或少的同情，放手去让绫濑仁乃去演而她这边执行，要借机扳倒藤原理世、不，藤原家与其势力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计划的第一步便是将绫濑仁乃介绍给本丸的大家，无论是本人或影像都可以，但必须让所有人正式面对面。

    没有给有栖川枫过多的建议阻碍她的沉思，三日月宗近静静笑着看了有栖川枫几秒又回到调查计划的工作上，骨喰藤四郎也忙于阅读军报与意见信箱没有回应……不，并不只军报和意见信箱，骨喰藤四郎还忙着被喵之助撒娇。

    这些都是必须思考很久的大事……有栖川枫陷入沉思，心中推演、模拟绫濑仁乃那样的性格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样的思想，又基于什么奠定了她如此的性格？

    再加上绫濑仁乃无意间让她知道的一些讯息，有栖川枫心中建构出一个愈来愈明显的绫濑仁乃，与她所见的绫濑仁乃有符合之处，也有不符合的地方。

    不仅是观察得到的绫濑仁乃，有栖川枫认为她必须完全理解绫濑仁乃的心。她的家世背景、她的生活、绫濑仁和、不，仁和兄长、藤原大人的用意……

    有栖川枫、不，是逐渐起了异变的、混合了绫濑仁乃精神的有栖川枫朝演技训练室走去，更朝着绫濑仁乃的真心走去。

    演技训练室严格说来是一个统称，室内被分成几个隔间；存放有栖川枫所谓的“奇妙用品”……其实只是演技训练用的各种道具，以及她所预想会用上的各类服饰与化妆用品，属于外型塑造的区块在最里面。

    第二个房间则存放大量的各式书籍。杰出的演员必须学习的知识并不亚于一个顶尖学者的知识量、不，严格来说是远远超出，甚至无法计算，要因应的状况太多了，谁都无法预料到下一出戏会是什么样的类型。

    第三个房间是正式演戏用的摄影与简易剪辑室，本丸空间有限，能挤出这四间已经不错了，录像下来的存盘一向在这里进行编辑与播放，为此有栖川枫还特别加购了一台分辨率最高的影片查看器与六面完全隔音的泡棉吸音壁。

    第四个房间则是最小的。用途是冷却，不让角色带出门外、能让入戏的有栖川枫变回有栖川枫的小小休息区，位于最外层。

    抵达休息间这个动作成了有栖川枫惊醒过来的契机，有栖川枫回头一看，发现后迅速跟上气质产生变化的有栖川枫的两位副家长都是一副“幸好枫回来了”的表情。

    回想刚才还有理智的片段，有栖川枫终于恢复正常，“抱歉，我刚刚想得太深了……”绫濑仁乃塑造的速度太快……曾看过“另一位绫濑仁乃”的影响太大。

    那是一位英雄，失败的、死去的英雄。有点像是爱丽丝公主，只是爱丽丝公主是成功的影子英雄，死于橘久远之手的绫濑仁乃严格来说却是精神高洁的……败寇。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英雄与败寇，那么相似又相反。

    “枫，今天的公务分为两个部分，需要分别合作，其一是请妳进行绫濑小姐的深度解析，其二是本丸的例行性公务请由我与骨喰进行。”

    了然有栖川枫想要藉由彻底的理解绫濑仁乃进而保障所有人都万无一失，三日月宗近主动提议。

    “不，三日月，我……”有栖川枫顿了一下，到底是犹豫了。“你说过你……正在看着我，对吧。”

    原来如此，这可是好苗头，枫意识到了很多东西啊——“哈哈哈，枫可真是迟钝啊，妳需要一位对手，一位认识枫最久，也最了解枫的‘对手’，我说的对吗。”

    三日月宗近按下樱吹雪，态度一如往常坦然，也不避讳有栖川枫这显然是顾虑到他会不会困扰、难受，心想着她实在是温柔过头便干脆点破了有栖川枫说不出口的请求。

    “……”很对不起三日月。非常对不起三日月……特别是骨喰也在，三日月的心里肯定不太好受。“三日月，我不该这么想，按照你的原案，我会去请乱协助我。”

    骨喰藤四郎左看看右看看，静静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位是据说曾经一起待过同一个地方的熟人……大概？一位是他实在令人担心又很想照顾的朋友，被卡在修罗场的骨喰藤四郎压力略大。

    幸而三日月宗近终究是三日月宗近，长期担任本丸最高监护人的他立刻下了指令。“骨喰，请你去找做完马当番的平野代理我进行今天的副家长工作，战场勘查的工作也麻烦你们了，若有不对请立刻通知。”

    骨喰藤四郎瞅着有栖川枫，看她没有说话就当成是默认这个提案便离去了。

    “……谢谢你，三日月。”有栖川枫心里有些难受，可还是接受了三日月宗近的帮助。“那么请你暂时成为有栖川枫。我去一趟设计间，这期间请你准备一杯黑咖啡，把休息间当成是第二个万屋的隐密茶亭，背景是我对绫濑仁乃进行了邀约。等一下的有栖川枫就麻烦三日月协助，我会以绫濑仁乃的精神与最接近的外表出现……要请你等一小段时间。”

    “嗯，我明白了，枫去准备吧。”

    “谢谢。”颔首致谢后，有栖川枫便进了造型间。

    绫濑仁乃，出生于距今二十七年前，家境小康，父母为将退役之职业军人与职业家庭主妇，育有长子绫濑仁和，次子绫濑清和、长女绫濑仁乃。

    长子绫濑仁和原任职东京都警视厅重案组，在惊传历史修正主义者攻击爆发后义不容辞成为审神者，任期为2205年至2210年，最终殁于理想乡。

    次子绫濑清和为知名浮世绘画家，并未与此事有过多关系，在绫濑仁和亡故后主动支撑家庭照顾双亲，是家中的主要支柱。

    长女绫濑仁乃……于2210年进入时之政府就职，并于同年迅速受到提拔，2211年正式成为橘理世的属下，甚至破格提拔为高层人员。

    有栖川枫看向镜中的自己，取来中长及肩深褐色假发与橙金色隐形眼镜及女用黑色军装，上好底妆，将脸色化妆成刚硬、憔悴的色彩。

    做好所有准备深深吸入一口气，模拟、想象、深入、情感同调——

    再睁眼时镜中的女性不再是有栖川枫，而是另一个女人绫濑仁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