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修真小说 - 皇帝们的死后生活在线阅读 - 第425节

第425节

    拿出地图来探讨当年和如今的战争,西域这地方,真是天高皇帝远,管理不便,有险要地势,广阔但没有良田。地势和生活方式注定了这地方容易反复。

    李炎沉声道:“太和公主五次改嫁,何尝不是大唐的耻辱。”只因为唐朝积贫积弱,皇帝软弱无能,让姑母辗转于诸人之手。国家安定本是男人的事,是皇帝和将相,是军队的要负责的事。公主在唐朝是公主,到了外国就是个有钱美女,唐朝强盛时,她有靠山也遥远,唐朝衰败时,她的虚名虽然可以保命,却毫无用处。历史早就说了,和亲与和平没什么关系。

    公主的命运和娘家的兴衰联系在一起,他当年以礼迎姑母时,还有七个公主拒绝前往迎接,被皇帝一顿惩罚斥责还写入史册中。

    刘彻点点头:“狄山亦如是。号为狄仁杰的祖上,实则远不如他。”狄山这个废物主和,没打之前主和,打赢(惨赢)之后还主和,还辱骂张汤,以儒家的道德服人,强烈劝皇帝派公主去和亲。于是皇帝就让狄山去边关以德服人,几个月后,匈奴犯边时就把狄山的脑袋带走了。

    二人气哼哼的探讨了一番和亲是战败的表现,丧气!

    ……

    过了数日,刘邦又悠然回来,忽然发现有些寂寥:“武曌怎么不在家了?走了?”

    李治正在和李适对诗,李适这个狂热的写诗爱好者,到帝镇不久,诗作快要等身。“唔?媚娘在闭关。”

    刘邦眉头一挑,他虽然一向厌恶这种能执政的妇女,喜欢傻白甜的小姑娘,却依然关注武曌——每次看着就膈应也得关注,关注自己看着碍眼闹心的人比关注关注自己喜欢的人更重要,因为只有前者才有力量。过去抓了一把瓜子:“真在闭关?不是被你们骗去投胎了?”

    李治微微一笑:“汉高祖的妙计不适用,我对她余情未了,她也已悔过。”汉高祖之前建议他们,可以骗皇后说‘立刻去结算功过,然后就可以成仙啦!’李治当即否定,皇后没那么好骗,在高祖和太宗考虑期间,李弘伏地大哭,哭了半日。

    计划就被取消了。倒不是他哭的动人,主要是仔细思考之后,觉得不太可信,皇帝们对自己干了什么心里都有数,尤其是死后,特别冷静。太宗给她一条成仙的路,那显然就是陷阱。

    刘邦叹气:“那可挺好啊,我就爱看美人。听说新来了王才人?还听说武宗紧急和她成婚,试图和阎君砍价,结果失败了。”

    李适疑惑道:“还有砍价的事?”

    刘邦口若悬河舌绽莲花的讲了一会玄而又玄的故事,由于太不可信,被李炎本人戳穿。“哼!”刘邦站起来,走到门口往里看了看:“大妹纸~在家吗?出来聊会儿啊。”

    禅堂净室内有一个胖美人的身影,没有杨贵妃那么胖,只是丰满,端坐在蒲团上,双眸禁闭,一动不动。倒像是龙门石窟中那尊按照她面貌雕刻的卢舍那大佛。

    奇怪的是美人头戴花冠,不,不是花冠,发髻上似乎插满了鲜花,没露出半点鬓发。

    李治追进去没能拦住他,脸都红了。武曌入定之后,他闲的没事就在她发髻上插花……有点幼稚也算是个消遣啊!

    刘邦:“啧啧啧,你居然放任她入定而不打断?”

    李治叹了口气:“她经历的多,放下的彻底,天下和皇权都拿起来又放下数次。既然拦不住不如就这样。”

    ……

    又将把死于甘露之变中除郑注、李训之外的百官全部昭雪。

    李昂:“……是我用人不当。他也太小心眼了!”给我留点脸面不行吗??

    大中二年,别的皇帝们在热议张议潮是否能成功。

    宪宗李纯正在百无聊赖的晒太阳,以前很少有这种一躺一下午,读书吃零食,啥也不干的机会。

    他的郭贵妃忽然从天而降。

    第294章

    郭贵妃,郭太后, 她和男孩子的的名字一样, 都带金字边, 名为郭钰。

    见到三十多岁模样的丈夫枕着靠枕,满脸的松懈懒散, 没有丝毫疲惫,就好像有什么神秘力量强迫他不许出门,在家里好好睡了五六天一样。宪宗李纯在稻花从中晒太阳, 身边彩绘托盘上放着金执壶, 旁边胡乱放着一只不相称的玛瑙杯, 盘子里很没规矩的堆了几样点心果子。有一些非常精致,一看就出自后妃的巧手, 另一些则不然, 显然是从集市上买的。

    郭钰在门口踟蹰徘徊, 她在镜中看了自己的容貌, 倒是年轻,是入宫时深受盛宠无忧无虑的时候, 她自成婚之后, 到成为贵妃, 在皇帝立太子之前, 十几年间没有半点忧虑。相隔这么久:“陛下好悠闲自在, 还记得我吗?”

    李纯时常梦到生前的场景,有时候是朝堂上和李吉甫、元稹等人一起指点江山,有时候则是在后宫中和贵妃嬉戏, 有时候则是可爱的女儿们——公主们比皇子可爱的多。今日只当是做梦,拍拍自己的肚子:“过来。”

    郭钰立刻打发鬼差离开,快步走了过去,不顾这席边稍有一点带起来了泥土,脱了鞋只着罗袜,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肚子,眼中竟有些温柔慈爱,李恒和他父亲长得十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同。她一开始认得清,等到泪水迷失双眼时,竟认不清眼前的是丈夫还是儿子:“这些年,我听说你一直在等我?”

    好讨厌,很快你还会等到另一个夫人,一个婢女,不仅儿子当了皇帝,她本人也要被追封为皇后,也到我的丈夫身边。

    其他皇帝都在探讨张议潮。边境和大唐的音讯隔绝,皇帝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在曾经安西都护府所辖的地方,在郭昕这位边陲郡王洒过热血、马革裹尸的地方,在沦陷了数十年后,人们屈从了,但没有麻木,一直在伺机再次回归大唐。

    新生代谁都没有见过大唐,没有见过大唐的士兵,也没有受过大唐的恩惠,对于大唐的文字和语言,也是在家里私下教授,在公开时是被禁止的。但他们前所未有的炙热的爱着唐朝,爱着祖辈传说中富强昌盛、平等自由、让人能够有尊严的活着的国家。爱那个有法律的国家,而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劫掠、杀害,青壮年被人警惕驱赶,老弱被人随意杀戮还不用负责的破地方。

    有些人天然就是奴隶,天然崇拜强权,敬畏每一个有一丁点权力、地位的人,像猛犬一样撕咬不敬畏权贵的异类,把对方视作邪祟和仇敌。

    但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做奴隶。

    “张议潮是个英雄。”

    “他当然是英雄。我希望不论他能否成功,都能成为神鬼。他这份忠心”皇帝什么都给不了,甚至担心消息无法穿过千里黄沙,报到李忱眼前,如果皇帝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名留青史。

    黄沙中淹没了太多东西,但鬼魂们把这些事记录了下来。

    李适深深叹气:“大漠孤烟直……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雁门太守理应如此,张议潮不曾做我唐朝子民,却发起突袭,血战,夺下城池。

    李世民在旁边感动的抹眼泪,自从今年年初得到消息,看到李德裕被贬到崖州(海南海口),做了一个小到让人想不起来司户参军之后,就觉得唐朝完了。李忱没有容人之量,还一味的喜欢假装什么都知道,各种恐吓大臣,假装情报密探无孔不入。他倒不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的人,李忱对他自己的行为约束的也很严格,甚至有点强迫和偏执,竭尽全力的做到皇帝的标准,对儿女的约束同样严肃。可是当皇帝要的不是道德楷模,也不是圣人。太宗想想自己那些从敌人手下抢过来弄过来的凌烟阁忠臣,再看看警惕反感李德裕的李忱,不禁忧愁,你管他是谁的男人女人呢,抢过来就是自己的。看着李忱的生活都觉得累,事倍功半,他就回来了。

    (李德裕自传上:《从被排挤的丞相之子到丞相——我爱李炎》

    李德裕自传下:《从丞相到海南海口户籍管理员——跟你说了别嗑丹》)

    李世民接过皇后和儿子递上的小手帕,擦擦眼睛:“张议潮赤胆忠心,可惜大唐无以封赏。”不用考虑他的生存环境,沙洲的再怎么压制唐朝子民,张议潮也是豪门首富中最有名望的一个。

    “他大可以选择彻底成为吐蕃人,用钱财开路,为吐蕃施展自己的才华。但他没有,这是个坚贞不屈的唐人。李忱能做什么?”他能趁机做什么?派兵吗?没有足够的士兵,也不知道西域的消息,一切都只能靠安西地区的唐人,没有后援,没有补给,大唐皇帝对自己的子民和领地无能为力,想到这里一种大漠深夜的悲凉孤独油然而生。

    皇帝们热烈探讨起以大唐当前的整体实力:人口 赋税 国库 兵力 将领 ……能给予张议潮什么援助?

    没有。

    唐朝的国力皇帝们都清楚,自保还可以,压制藩镇也能做到,但在现在权力混乱的分散在无数人手中,藩镇节度使必须讨到皇帝的敕封,才有足够的威望压制手下领兵的猛士。但他们又不甘只做一个节度使,平时偷税漏税,还屡屡作乱。

    藩镇地区用的依然是唐朝的法律,尊奉的依然是唐朝皇帝,节度使的手下同样时常以下克上,大唐边陲非常混乱。

    皇帝们叹息了一阵子,李纯带着郭贵妃过来:“孩子们!过来看看!!”

    郭钰怒叱中宫,不愿预政,又经历七朝,人们都认得她。

    众人依礼互相拜见,先是郭钰去拜见列祖列宗,然后是她的儿孙来见她。

    李湛一头扎进她怀里,嗷嗷大哭:“祖宗们都欺负我嗷嗷嗷嗷!”

    皇帝们虽然在武曌的影响下,背地里也说,如果她能去执政,把敬宗李湛控制住,替文宗李昂发动政变,最后还政给武宗李炎,那就完美了。但当面谁都不会说这话,丢不起这脸。

    皇帝的昏聩能指望他祖母管教吗?

    皇帝发动政变干掉宦官,能说他祖母没帮忙吗?

    更何况郭太皇太后的地位稳若磐石,又不好弄权,根本没有培植势力。

    郭钰一个人,坐拥一个丈夫,一个儿子,三个孙子这样强大的战斗力,真叫李亨感到羡慕。

    现在的大唐皇帝们没有爆发冲突,完全是太宗的威望太高,枭雄无敌又能以德服人(打不过,只能按照礼数来),对面的隋朝父子力量不够强,比不得早年间的秦汉能形成割据的局势。现在还挺好,但还有隐患,一旦爆发什么冲突,各自为敌时,郭钰这仨孙子一个比一个能战能胜。

    “你是寿终正寝还是病故?”

    郭钰怔了一怔:“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孙儿们对我真心孝敬,等到李忱继位之后,对我只有礼法而已。”儿孙在台上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各地的贡品珍馐都给她送去,待着没事带老祖母出去玩。等到李忱继位后,他做的倒是合乎礼法,但她心里难受,也的确是冷淡有隔阂。

    她虽然觉得自己突然去世,有些蹊跷,但在皇帝怀里哭了一会:“我那时候活着也没有意思,眼睁睁的看着郑氏做了太后,耀武扬威,我……我恨不得早早的来见你们。我的命好苦。”

    皇帝们当然不会跟她说,你看看边境那些人,一个个比你惨得多。

    郭子仪和妻子王氏翘首以待等着孙女。他虽然破例有几个妾被封为夫人,那是皇帝的恩惠太胜,封他太尉他不要,封他尚书令也不当,就从他身边努力划拉个人晋封一下表示表示。

    其实和夫人的感情甚深,他那八儿八女中,霍国夫人王氏生育了其中六个儿子和八个女儿,俩人还白头偕老,霍国夫人寿享七十三岁,可见不仅恩爱,身体还很好。

    长孙皇后对此表示非常羡慕。

    根本不需要羡慕这件事的武皇后却没有出来。

    李隆基很担心她某日会在自己身后飘过,那就更可怕了。作为同样失去过权力的皇帝,被政变拿下的皇帝,他还没能放下对人间的执着。或许武后的心态很好,又一次及时调整到最适合生存的状态中。

    正如她在太宗后宫中籍籍无名,在感业寺中低调诵经,先抑后扬进入皇帝后宫……成为太后,放权,夺权,称帝,被夺权,深宫病故之前理清思路。

    如果说人生经历有助于修行,那这倒是顺理成章。

    ……

    白居易又收到请帖,去和喜欢的古人一起喝酒,陶渊明和李白醉眼惺忪,勾肩搭背:“诗人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

    这是白居易悼念李白的诗,他觉得自己和李白一样,深深的怀才不遇。

    “谁教冥路~作~作诗仙。”

    这是李忱写的《吊白居易》,不是说白居易很吊哦,而是凭吊白居易。李忱继位之后就想任用白居易,很可惜,白居易没能赶上这一天,半年前他刚刚去世。

    文人们总在醉生梦死,人间无数的痛苦,明着说容易被逮起来,暗地里借古讽今又觉得不够坦荡自然,不说话却添烦闷,唯有喝酒写诗而已。

    到地府之后就无所谓了,喝酒可以畅快且不说,更可以对人间时直言,不论是褒贬评论,都可以畅所欲言——然后被反对派畅所欲言的骂,偶尔还会堵在路上,用地府的解决方式来解决争论——动武。

    最终捧唐派和贬唐派文人双双被抓去服役,新的一轮争论又起。

    ……

    狄仁杰:“当今唐皇除了恢复佛教之外,万事都做得很好。”

    斐度:“我也不赞同。老夫早年间正直,到老了也避免为了自保……给人行贿。”

    韩愈:“我还是那句话,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但有信念的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谁都拦不住。

    魏征、颜真卿、刘宴、姚崇、郭昕、高适、李德裕……等数十人前来情愿,想要去重整河山。他们当然可以自行去投胎,但他们情愿的目的很简单:“希望阎君能保证我们能投胎到丞相、将军、节度使家中。二十年后,还人间海晏河清,还阎君太平盛世。”只是没法明着说还给阎君轮班休假。

    “人都说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还望阎君顾念民生疾苦,慈悲为怀。”

    “人间太平了,地府也就清净了。”

    “凭我们这些人,足以还人间太平。”

    阎君们在百忙之中关起门来听他们说话,没想到说的是这些事。他们也开启屏障,互相低声询问:“如何?”

    “太理想了,这哪能成功。”

    刘庄有些焦躁:“为什么不能?地府真的不能干预人间的事?除了设立地府,保证三界的怨气不要积累太深,令恶人有其果之外,我们就只能坐视不理吗?人非草木,岂能无动于衷。既然人间兴替不全由天命,天命也可以更改,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动?”

    “因为我们的智识有限,不能顾全万钧。”

    嬴政比较婉转的说:“天帝安排的皇帝,似乎也没有顾全万钧。”不是很婉转,但他已经尽力了。还记得咱们在十六国时期经历了什么加班地狱吗?当时安排好的皇帝呢?虽然说当时局势焦灼,没有人有能力有条件统一天下,但难道这是天命安排的?显然不论是昊天上帝玄天上帝还是五帝,从来不安排人间。

    既然天帝不安排,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眼看着事情就在眼前,有能力,能办事,偏偏不做,这叫人很难过。

    别的阎君比较冷静:“这不是无动于衷,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未必会齐心协力。”

    “春秋战国的能臣谋士投胎到人间,由此引发群雄逐鹿楚汉相争。汉朝的名臣投胎去人间,由此三国鼎立,十六国纷乱不休。他们有能力,想要荡平天下,却各为其主。”

    这才是问题关键,他们大可以逆着局势回到人间,源于灵魂中的能力也不会被rou体磨灭,但去了人间之后呢?会受到立场的影响,也会受教育的影响。丞相之子会忠君爱国,节度使之子难道不想自保?不想逐鹿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