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嫌狗厌
闻人景这货知道自己领了妹子还从城墙上跳下来喊住她, 除了显摆一下自己有媳妇儿这个事实, 还顺便让她觉得自己又大又亮。 三人在城墙下走着,端和亲切的挽着常宁的衣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三人行必有一电灯泡,为了不当电灯泡必先掌控先机。 所以不能让他们两个手牵手走, 闻人景喊住的她, 这结果他也得受着。 “也不知道大军到哪里了。”常宁看着瑞京城墙下的热闹非凡, 不由开口道。 她今日来此无非也是想看看瑞京的民风, 听将军府的小姐们说瑞京的城墙下集齐了燕楚的三教九流, 人生百态。而且这里认识他们的人不多,可以和景郎说些私语, 只是如今郡主在旁也不好意思和景郎说话, 只能就大军回朝一事开口。 闻人景跟在身后, 闻此出言道:“路途遥远又是大军,回京不比出兵, 怕是还需一月。” 端和跟着点了点头, “兄长也这样说的,而且听说闻人大人已经备好了接风宴, 到时热闹怕不输春节。” 常宁声音温吞,有着大家闺秀的大方,隐隐也能从中听出些丝丝娇俏来, 自然比一般的瑞京小姐更惹人, “我看如今都已经有了几分节日喜气, 景郎……” 常宁这话说到一半, 惊觉不妥,当下以手掩唇,将预说出的话吞了回去,还轻轻的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几步。 这一声景郎惊的可不只是常宁,还有端和,两个字吓得她立马就松开了挽着常宁的手,又见美人面上一红惊的像兔子,忙道:“华兰,今日出门……兄长是不是说回去有事相商……” 只是这话说的常宁本就有些红意的面上更红了,“郡主也拿我打趣。”郡主虽然嘴上在问丫鬟,眼神却一直在自己和景郎身上转了好几圈,满是兴味。 她一直听景郎说郡主是个没正形爱闹的,可不曾想过郡主打趣儿的方式如他胞弟一般,没个正经。 闻人景习惯了端和的庸俗,只是见常宁面上泛红眸间笑意又深了些,也没有出口的意思,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端和面上打着哈哈,“宁jiejie与闻人公子想说什么便说吧,当我不存在……就当我是空气。” “什么是空气?”常宁盯着她。 端和抿唇一笑,“我就是。”说完脚下不停向后退了几步,给两人留出空间,她果然只有当电灯泡的命。 常宁见其向后退了几步,更不好意思了,连忙上前几步欲拉端和,“如此不太好吧。” “没事,不用管她。”一旁噤声半天的闻人景终于说话了,一把拉住了常宁的手,将柔荑握在掌中轻轻的摩挲了几番,启唇低语,“她自己会玩的很,不必介意。” 端和在后面看的瞪大了眼,闻人景这话说的语气简直和端祀一模一样,只是重点不在这里,她居然磕到cp了!! 端和眼中发亮,自我感觉在两人身上加了滤镜,及其厚重,闻人景这一把拉住姑娘低语的样子像极了她宁江小贩手里买的话本故事里的男女主。 啊!磕cp原来如此美好!! “对的,宁jiejie不必管我,出了瑞河我也该回去了。”天色又沉了几分,身旁的小摊上已经有人往在挂摊上的灯笼里添上蜡烛。 烛火在小商贩手里依次点亮,像是在瑞京暮色笼罩的夜里点上一颗颗星星。 “居然私自售卖我李家荷灯,老不死的我看你今天想死!” “如此劣质的荷灯只适合踩在脚下,给爷全踩了!” “偷了我们家祖传的手艺还跑在爷面前卖……呸!” 人群熙攘,前方传来一人粗着嗓子的怒骂,端和定眼一看,秀美顿时轻蹙,这不是适才给自己卖了荷灯的老伯吗。 老伯本就瘦的几乎皮包骨的身体已经被人推搡的倒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看他的面色十分痛苦,装了荷灯的竹筐倒在地上,里面叠放整齐的荷灯落了一地,正被人一个个的用脚踩烂。 荷灯的竹架自那些人的鞋底发出一声声脆响,每响起一声脆响,端和都能在老伯眼中看出一份死寂与埋藏在深处的怨恨。 其中有一人着藏色衣袍,衣着体面,头发梳的光亮顶在脑袋上,“这荷灯可是我李家专有,你个死老头子哪里偷学的手艺。” “这李家恶霸又要欺负人了,唉。” “方伯许也不想活了,怎的还能自个儿卖荷灯。” “听人说是李家的人在瑞河边上看到了一盏方伯的灯,当下就知道了人在瑞河边,这不给拎出来了吗。” 闻人景与常宁也停了下来,见此也是皱起了眉。 闻人景认识那个头顶冒油的青年,瑞京小有名字的李家作坊的公子哥儿,家境凑合,论跋扈恣睢倒是没几个人能比。 李信然从下人手里接过那个从瑞河捞出的荷灯,笑了笑一把将其扔到了方柏脑袋上,“如此破烂,居然还敢拿在大街上卖,爷不嫌麻烦给你捞起来了,不如你死了我烧给你?” 他说完,还蹲到地上用手拍了拍方伯的脸,“哈哈哈,要不你今日给爷表演死一个?爷也可以大方给你多烧几个灯。” “方伯也是可怜,好好的手艺被人偷了不说,如今还被狗反咬,落得如此境遇。” “李家荷灯贵了五文钱不说,粗制滥造,唉,可李家这条疯狗我等也惹不起……” 端和面上倏然一冷,在身后两人压低了声说话时已经从腰上抽出了鞭子,一手扬起软鞭在空中结出鞭花,顿时空中一声脆响。 一手向下,软鞭直直的落在李信然手上,打在他拍人的五指间。 闻人景眼见郡主出手,手上抬起的折扇轻轻的放了下去,面上一笑,对常宁道:”宁儿可以看看郡主凶起来什么样子。” 说完,又笑着为她补了一句,“真的很凶,夫人以后定不能与她多有来往。” 一声夫人,常宁听的唇上收不住的向上扬起,轻轻的点了点头,回握住了他的手。 闻人景眸间笑意又深了些,他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常宁虽是瑞京出了名的美人儿,可对于□□却单纯的紧,也不知道大理寺卿是怎样教女儿的,教的特别可爱。 比他见过的女子都可爱。 不过郡主拔鞭可不常见,闻人景带着常宁向前走了几步,但是这一点不影响郡主的手法,当年在慧正殿一定没有少跟着郑国公府的小公爷学。 “啊——□□大爷,是谁敢打本公子!”李信然疼的手下一颤当即缩了回去,本还算清秀的面上换凶狠,在人群中扫了几眼,厉声喝道。 李信然看着头上冒油,身体却是一点不虚,不过缓了一会儿就已经不疼了,只是盯紧了手上握鞭的端和。 “是你打的爷?”李信然揉了揉手指,目光狠戾。 “华兰,去吧老伯扶起来。”端和凝眉。 李信然闻言侧首看了一眼跪地的方伯,扬声不屑道:“给爷看着,爷手里的人哪有那么好扶。” 这个老不死的都多大了居然还有姑娘为他出气呵。 华兰当下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李家的下人脚一动就会被凌厉的软鞭挡在原地。 是端和的鞭子。 李信然看的憋屈,自己撸起衣袖,挑起半边唇角,“谁家的死丫头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撒野。” “我是你爹!”端和冷笑。 这一句,不仅气到了成功李信然,场外看戏的人也乐了,憋笑声当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cao!敬酒不吃吃罚酒。”李信然对地啐了一口,面上狠戾,“一起上,一个娘们而已。”真以为手里拿个鞭子就能当郑国公府的小公爷? “那你先给爹敬个酒?说不定爹爹心喜就喝了呢。”端和心下发冷面上反而对其笑了笑,轻佻的开口。 李信然纵横集市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给噎的说不出话来,当下胸中一股怒气,简直想上前将人踹几脚解气。 闻人景面上也是微微错愕,唇角轻轻抽了抽,他还以为端和会直接亮身份,怎的还在这里对上话了。 不过听她骂人果然很有意思。 “郡主会武功?”常宁看的紧张,可见景郎气定神闲的模样,以为是郡主有武功傍身。 闻人景摇了摇头,“不会。” 端和会个屁,不过是拿个鞭子做做样子,鞭法算不错,但是没多少力气。 华兰在一旁将那老伯扶起一看,怪不得一直不动,原来是腿已经被那些人给打断了。 华兰不笨,适才身后几的话一听就知道了,这李家公子就是给恶贯满盈的小人,此事郡主若是不知道还好,遇上了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那个头上冒油的李公子带着人齐齐向端和冲了过去,带头的李公子面上带着得意的笑,端和冷哼一声,七八个人她才不会自己在这里打,她又不蠢。 顺势将手中软鞭一收,端和手上一摆对李信然无声吐出两个字——傻逼。 常宁只见那李家公子带着几个下人朝郡主走了过来,虽然知道郡主不会出事,可还是有些紧张。 掌心的小手动了几下,闻人景安抚性的拍了拍,“别担心。” 围观的人反应更大,又见那女子收起了手中长鞭,顿时面上 闪过一丝不忍,还有几人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 局势收尾意外的快,围观之人甚至没来得及退几步,就见适才还一脸凶相的李家公子跪在了那女子面前。身后跟着作威作福的下人同他一样直直的跪在了那女子面前。 端和好些年没遇到纨绔子弟了,居然暗暗有些兴奋,只是她可没忘记适才那几人说的。 李信然心下惊恐,根本就没有人出场,可他已经跪在了地上,他想爬起来,可是肩上犹如千金之重。 瞪大了眼看向她,是她吗? 华兰已经将老伯从地上扶起,端和上去一看顿时怒不可遏,她适才见的时候着老伯虽然面上消瘦,可腿脚齐全,如今一看双腿已经被人用暴力打断了。 “是你的人打断了老伯的腿?” 那老伯本来一直趴在地上,见到华兰扶他的时候也不为所动,只是在看开到李信然突然跪在地上之上突然呵呵的笑了,眼中是带着大仇得报的欢悦。 “你说。”端和手指向后一指,正是适才在她身后耳语的妇人。 “这……”那妇人莫名被人点出,又见跪在地上的李恶霸瞪着他,面上为难。 李信然暗暗挑眉,得意的看着端和。 有他身后的李家在后面撑着,这里的人能拿她怎么样。 端和冷笑,厉声而喝:“我乃瑞王府郡主端和,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端和说完,隐在暗出的暗卫突然现身,手上举着一个牌子,上刻一个瑞字。 李信然面上得意在看到那个瑞字的时候就已经换成了惊恐,他就算再浑也知道瑞王府是什么出身。 被端和指着的妇人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郡主点了名字,心下的疑虑散了个干净,在衣衫上抹了抹擦汗,顺便将适才的犹豫吞回肚子里,“回郡主,是李家见方伯的荷灯做的好,便让人照着方伯的荷灯做了一批货,还说方伯偷学了李家的手艺,不许方伯私自售卖。” “是吗?”端和看向李信然。 李信然被这眼神看的缩了缩脖子,当即开口,“不是…不是…郡主怎能听一人信口雌黄,这荷灯本就是我李家的手艺,只是被这老头私下学去了……” 那妇人今日有郡主撑腰,也不怯,直接拿出了骂街的脾气,“你…你胡说!我看你不爽许久了,一个纨绔子弟整日在街讨嫌,带着几个打手乱窜。今日借郡主之面,有什么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你敢说这荷灯是你李家的手艺!你们李家荷灯原先什么样如今什么样,照着方伯的荷灯学也没学出个东西,要价还二十五文……” 那妇人似乎说嗨了,擦了擦唇角的唾沫,一手叉腰继续道:“也就你们李家不要脸,窃了方伯的手艺不说还不让人在街上卖,这不就是想断了方伯一家的命吗!小人之举自己在店里大肆售卖,七夕未到荷灯就被你们吹上了天,你们李家敛财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方伯!” “你…你……”李信然身上有暗卫施压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有被一个妇人指着鼻子骂了半晌,本就不好的脾气更暴了,“你个泼妇,妇人之见知道什么!” 端和站在一旁盯着方伯,方伯本来无波的面上居然被那妇人几言几语说的泛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神痛苦,似是陷入了回忆。 妇人也是个暴脾气,当下就指着李信然骂道:“我胡说?你也不问问街坊是怎么说你们的……人嫌狗厌!方伯如今卖荷灯都要担着严实的竹筐,哪个卖手艺的人会将自己的东西藏着卖?!你们李家能不要脸,还不能让人骂两句,如今郡主在上我还就偏骂!” 一语中的,端和一个惊醒,对啊,她就说那里奇怪,方伯如此精美的荷灯居然是在一个编的严严实实不露缝的竹筐里售卖的! 谁家的荷灯会这么买?! 那妇人骂的上了瘾,又转头问了一句靠在墙上的方伯,“方伯,您今日买出了几个荷灯?” 方伯蜡黄的面上露出虚弱的笑,“今日我只卖出了一个荷灯,还是姑娘……是郡主和善。”说完还看了一眼端和,“郡主是好人啊。” 不过端和的关注点有些奇怪——所以李信然的人从河中捞出来的是她放走的荷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