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虽然说司娓娓和王大军两个人，那是无比地信任武三舅那边找来的专家的。

    但病人贵为皇妃，她的性命可是跟三皇子政治集团的大局息息相关的。

    别说三皇子了，就算是三皇子妃自己，也不见得会相信耿二叔一个乡野大夫拿出来的药方。

    这可跟早先救了岑先生一命的药丸不太一样。

    那会儿得同样病的不光有岑先生，还有不少普通士兵，三皇子他们，是先给普通士兵们试过了，这才敢给岑先生用的。

    而如今三皇子妃的病，可只有她自己得了，并没有能试药的人。

    所以说，到了这个时候，就得双管齐下。

    王大军去找郑将军，司娓娓进皇子府，把诊疗方案送去给耿二叔。

    三皇子府的客院内，正是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客院里一共住了十五位大夫，这些天以来，有下人定时地将三餐饭给送到客院。

    这些大夫有的还是本地的名医，就算是被征召进府，身边也是带着仆人或者徒弟的，这些杂事自然不用亲手去做。

    “一天不如一天！”

    有人看了领回来的饭菜，忍不住地抱怨起来。

    那送饭菜的仆人还没走远，听见这话就站定了，冷笑两声。

    “无能庸医，连病都治不好，还敢挑吃捡喝！”

    那大夫听得就竖眉瞪眼，想要发作。

    旁边一个相熟的大夫悄悄地扯了他一把，他一跺脚，终于忍下不发。

    那仆人见状又冷笑两声，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胡兄，你说说，这不是狗眼看人低吗？难道是我等想要留在这里吃这些残羹冷炙的吗？”

    要不是那些人强把他给拘来，他身为应祥县名医，坐在自家家里等着病人上门，好声好气，捧着银子奉上，岂不比在这里对着皇妃的病苦思求解而不得强得多？

    “罢了，这里可是皇府，别看那是个下人，宰相门下七品官，咱们这些民间大夫，哪里惹得起？”

    劝说的是一位灰黄脸皮，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大夫，这人正是回春堂的胡大夫。

    身为应祥县的名医，他自然也在被征召之列。

    耿二叔就住在他们隔壁，这些话自然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姓胡的挺古怪的，虽说每回都是在劝说，可话里总是带着点阴阳怪气的。

    而且更古怪的是，大夫们被拘在这里，虽然有吃有喝，但心情都是焦燥的，只有这个姓胡的，好像胸有成竹，一点也不烦燥似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

    而负责送饭的小管事指挥着杂役将推车推到大厨房。

    早就有厨房的仆役们上来巴结。

    “刘管事，辛苦辛苦，单独给您留的菜就在那边摆着，您尝尝看有什么口味不对的，明儿咱们再换！”

    小管事嘴角一扬，脸上显出点得意来。

    “倒是你们也受累了。”

    走进偏房，果然是一桌上好的酒菜。

    什么肥鸡大鸭子，时令生鲜，水果甜点，那是一样都没少！

    比给那些没用的大夫们送的，那是强上百倍。

    莲香和司娓娓进了皇子府，见到耿二叔的时候，耿二叔正在吃饭。

    莲香瞥了一眼，就看到耿二叔这顿午饭可实在不怎么样。

    一盘鸡蛋，一盘青菜，一碗米粥。

    也不知道是鸡蛋不新鲜还是没做好，那鸡蛋的颜色就像是蒙了层灰。

    而青菜也能明显地看出来，那叶子都有发黄的，有虫眼的，软塌塌地一坨。

    米粥呢，一看就是隔夜的米饭熬出来的！

    莲香的眼皮就跳了下。

    王府里最下等的伙食也就是这样了吧？

    但这可是给大夫们吃的，而大夫们是要想办法救娘娘的。

    之前耿大夫的小徒弟小云回去的时候，还说在王府里吃得挺不错，味道虽不如卫星村，但不少新鲜花样。

    就算这些大夫一时没有救得了娘娘，但这不是都在想办法么？

    谁的主意，就敢开始歪待了大夫？

    绝对不可能是范氏身边那些信重的姑姑们。

    而这回，她和司姐，差点就进不来，还是拿着银子开道，这才好说歹说，以给司大夫送换洗衣裳为名，进来了一下。

    司娓娓自然也瞧见了桌上的那顿饭。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皇子府后院开始不稳了。

    范氏是正妃，眼红她这个位置的多得是，她要是一倒，可不就趁了那些人的意。

    而原本忠于范氏的人，也会开始摇摆。

    毕竟，都是要生活的，哪来那么多的忠心不二？

    她指指桌上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

    “二叔，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饭就成了这样的？”

    耿二叔苦笑两声，“一开始还好，也就是这两日了吧。”

    就是从昨日起，他们又一次地给王妃会诊，王妃越发的没有清醒的时候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就算醒了也是处于狂燥之态。

    “大夫们就没有抗议？”

    “怎么没有？可那个送饭的管事态度挺横，说什么，治不好王妃，我们这些大夫就该问罪坐牢，还想好吃好喝，都是做梦……”

    司娓娓忍不住冷笑。

    “这人还没死呢，就开始替她拉仇恨了。莲香，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吧？”

    莲香虽然只是在针线房做事的，但为仆十来年，又不是傻子，这些小伎俩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嗯。”

    “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见下牛姑姑，把大夫们这边的待遇说说。”

    司娓娓可不想因为皇子府后院这些破事，让耿二叔跟着糟罪。

    莲香点点头，“我想想办法。”

    她说完就出去了。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管是为了她原来的主家，还是现在的主家，这个事情她都得办好，这才能在村子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而且这个想办法也简单，有银子什么都好办。

    这回过来，司姐可是给了她一口袋的银锭金叶子的！

    如果是之前范娘娘还能掌控后院的时候，可能还得顾忌一二。

    现在不是范娘娘倒下，各方都粉墨登场了么？

    混水摸鱼还是容易的。

    莲香一走，司娓娓就把带来的方案交给了耿二叔。

    “很大可能是马钱子碱中毒……这些就是专家组拟定的方案了。”

    考虑到古代的条件，这些方案都是经过反复的推演的，肯定是靠谱的。

    “马钱子碱中毒？”

    耿二叔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他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中这毒的病人。

    不过，他也是听说过，这东西可是传说中的剧毒，如果大量服用，神仙都救不过来，而且死状可怕。

    “好的一方面就是，大概下毒的人也怕三皇子妃发作得太快，会暴露自己，所以都是微量下的，刚开始不但没有症状，甚至还会精神焕发，情绪兴奋……”

    要不说这玩意儿是禁药呢，少量服用的话还能有兴奋剂的用处……早年有些运动员就会服用这个，但长期用就会产生各种可怕的后果。

    耿二叔也顾不上吃饭了，反正那个饭菜，看着就让人倒胃口，干脆坐下来细看方案。

    “居然是用这个活性炭颗粒……”

    耿二叔觉得他又学会了新知识。

    司娓娓从自己带的包袱里拿出几样东西，有鸡蛋，有rou酱，还有几颗水果。

    本来是她和莲香带着路上吃的，现在就拿出来，给耿二叔救急。

    莲香是花了十个银锞子，五片金叶子，才如愿见到了牛姑姑。

    时隔不到十日，牛姑姑的状态明显低落不少。

    主辱仆死，她们整个院的仆人，没了王妃这颗大树，可不就没了前途？

    “什么？姓刘的敢故意克扣大夫们的吃喝！”

    牛姑姑一听就炸了。

    没错，她们这些王妃的嫡系，也怨恨那些大夫们没有一个有能耐的，能把王妃给治好了。

    但在彻底没了指望之前，也不可能去克扣大夫啊？

    何况这些大夫都是应祥县的名医，就算王妃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不还有小郡主，小皇孙呢么？大夫是能得罪的么？

    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

    “是啊，听我们村子的耿大夫说了，这些天的饭菜是一日不如一日，刘管事还冷嘲热讽，说大夫们治不好娘娘，就要去坐大牢呢！而且这次我们想进府来看耿大夫，差点门都进不来，花了五十两银子这才能见一回的，还有见姑姑一面，也越发不容易了，金子银子都花了不少，姑姑，你们在府里，可是有了难处？”

    牛姑姑越发气炸了心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