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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摘掉口罩,终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所幸那把刀并未伤及心脏,我们已经及时替她修补好了受损的血管与神经,病人无过往病史身体健康,后续好好养着问题不大。” 季景行松了一口气,走廊上等候的其他刑警们也大松了一口气,她眼里含着热泪一把握住了医生的手:“谢谢,谢谢你们。” “不客气,现在我们要送她去ICU接受后续的监护与治疗,家属也一块过去办一下手续吧。” “好好好。”季景行忙不迭点头,扶着轮床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拎她放在走廊长椅上的包。 几个民警也一块跟了过去帮忙,季景行一边走一边垂眸看着轮床上她苍白的容颜,她和她哥哥宋亦琛长的很像,眉眼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宋亦琛较英气些。 宋余杭则多了些女性的柔婉。 那向来温和的眸子紧紧闭着,嘴唇一丝血色也无,身上插满了救命的管子,监护仪闪烁着,这场面又难免让她想起她哥牺牲时的场景。 季景行心里一颤,险些掉下泪来,旁边跟着的方辛默默递过去了一张纸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没事了,姐,宋队已经脱离危险了,会好起来的。” 季景行点点头,拿纸巾按了一下眼角,勉强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嗯……对了,你能跟我说说她是怎么受伤的吗?” *** 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医生替她拔了呼吸机,宋余杭慢慢睁眼,世界从模糊到清晰。 “宋队,你醒了?” “宋队,你没事吧?大家都急疯了。” “宋警官这次干的不错,上面应该会有嘉奖。” …… 她的脑袋一团浆糊,看着面前这些嘴一张一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宋余杭似有所觉,勾了勾手指。 “余杭,你终于醒了,妈天天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都要急死了。” 她缓缓抬眸,目光总算对焦在了她的脸上,一开口嗓子就是火烧火燎地痛。 “我……我没事……让她放心。” 季景行点点头,想要替她掖被子,宋余杭却又动了动手指,目光在人群里划过,艰难地抬起了上身,似在找人。 “林……林厌呢?” 迎上宋余杭的目光,床前围着的几个刑警纷纷不约而同挪开了视线。 宋余杭又把目光投向方辛。 方辛欲言又止:“林……林法医她……她……” *** 林厌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拷在床上的,手铐一端连着轮床,轮床钉死在地上,四面窗户都是被封死的,这里应该不是普通的医院,而是和警方有合作的,专门关押犯罪嫌疑人的监狱医院。 林厌挣扎起来,扯翻了输液架,床头放着的玻璃杯开水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几个狱警冲进来把人死死摁在了床上,又加了一副手铐。 林厌还穿着病号服就被押到了审讯室。 “啪——”电子脚镣落了锁,林厌披头散发坐在审讯椅上,面前坐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面生,比她年长,应该是省厅的刑警吧。 她打量着对方的警号,对方也在看着她。 “这是你的吗?”看见面前这截打弯了腰的机械棍,林厌生锈的脑袋总算回过点味来了。 她僵硬地转过脸,唇角勾起一丝讽笑:“是我的,怎么了?” “身为人民警察,有权利制止任何违法犯罪行为,但是被害人已停止了侵害,防卫便也该停止,你却三番四次下狠手当街活活把人打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发丝垂下来挡住了脸,林厌就从这缝隙里盯着说话人的脸笑起来,死死盯着他,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嚼碎了满腔恨意。 “我下狠手?他们四个人打我一个下狠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刀疤脸捅宋余杭一刀要她命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他伤害我在先,我却不能还手,他要我死我却得让他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林厌激动起来,微微气喘,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他们。 对面几个人对视一眼,为首的拿文件夹把桌子一拍:“林厌你不要以为你有职务在身,我们便奈何不得你,犯罪分子也有人权,你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我呸!”林厌一口唾沫就啐了过去,那双眼睛几乎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想起了初南案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想起了法律无可奈何的孙向明。 想起了那四个人对她的步步紧逼要取她性命。 想起了刀疤脸狠狠捅宋余杭的那一刀。 林厌握紧了双拳只觉得新仇旧恨一齐翻涌上了心头。 字字泣血。 “犯罪分子有个屁的人权!犯罪分子都有人权了,普通老百姓的权利谁来维护?!人民警察的权利又有谁来维护?!别人打了我我不能还手,别人砍我一刀我就得站在原地让他砍,他要是砍不死我我就不能还手,我还手了杀了他就是防卫过当!”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法律就他妈是一纸空文!我才是替天行道!杀他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林厌喘着粗气咆哮着,挣扎着,雪白的手腕被手铐磨出了血痕,肩膀上的伤还未痊愈,蓝白色的病号服缓缓渗出了血迹,几个五大三粗的狱警险些都按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