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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厌冲她龇牙咧嘴的,示意她别管。 郭晓光上一道菜,林厌加一道菜,也不一次性点完,就耗着他的耐性,让他拖着条病腿来回跑。 最后一怒之下,年轻人终于摔了菜单,碍着有其他客人在,压低了声音怒吼:“二位究竟想做什么,警察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点的太多了,即使宋余杭每个菜只尝了一小口,也有些撑,打了个饱嗝,拿劣质餐巾纸擦了擦嘴放在桌上。 “不干什么,问你点事而已,你要是一直回避,我们有的是耐心,陪你在这耗下去。”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宋余杭是负责跟他讲道理的那个,她就是撒泼耍无赖的那个。 “就是啊,你要是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今天来,明天来,天天来,反正我不光有的是时间,还有的是钱,或者,直接去问问——” 她朝里努了努唇:“里面的那位老太太。” 郭晓光转过来吼:“别碰我妈,否则我跟你拼命!” 林厌无所谓地耸肩:“你觉得你打的过我吗?或者,我会听你的吗?” 郭晓光攥紧了拳头,胸廓上下起伏着,他正憋着一口气,无处可发的时候,店门口坐着的一桌传来了拍桌结账的声音。 他只好先扔下她们,跑了过去。 “毛哥,四瓶啤酒,五碗糖水,两盘龙虾,一碟毛豆,一共是一百四十二块钱。” 他点头哈腰的,那胳膊上纹了纹身的社会青年吸了口烟,把烟圈吐在了他脸上。 “什么?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郭晓光又腆着脸给重复了一遍:“哥,一共是一百四十二块钱。” 那社会青年勃然大怒,把烟头扔在了他身上。 “艹你妈的!敢跟毛哥我要钱!” 郭晓光被烫了一下,衣服上破了一个洞,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撞在了对面的桌椅上。 “不是,毛哥,我……店小利薄,您上个月赊的账还没给呢……” 几个黄毛小弟也纷纷站了起来,对他指手画脚,戳戳点点的。 “什么?毛哥来你这儿吃饭是他妈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还敢跟毛哥要钱?!你小子这个月保护费交了吗?” 一个叼着烟的黄毛看见他围裙兜里塞了几张散钱,伸手拿了过来数着。 “哟,两百块,今天生意不错嘛,上缴啦。” 郭晓光涨红了脸,伸手去抢:“别……别……毛哥,毛哥,我还要交房租和水电的,还要给我妈看病,我求你给我留点儿,保护费再缓缓,缓缓。” 那纹着花臂的社会青年一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每次都是这个理由,你就不能换换?” 几个小混混哄堂大笑,郭晓光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摸上了一旁的椅子,不等他动手,已经有人抄着机械棍扑上去了。 他愣愣看着那女人当头就是一棒砸在了社会青年的后脑勺上,把人砸趴在了桌子上,酒瓶碗碟翻倒碎了一地。 社会青年捂着脑袋呻吟:“艹……艹他妈的……哪来的疯婆娘,给我干她!” 其他人抄起酒瓶一拥而上,然后挨个被宋余杭收拾得服服帖帖,扔出了门外。 她走过去从黄毛手里扯过钱,还给了郭晓光:“他们一直在收你的保护费,怎么不报警?” 郭晓光数着钱一分没少,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围裙兜里,苦笑:“报了,没用,我是个瘸子,我妈是个瞎子,又是外地人,这几个地头蛇抓进去关了几天放出来变本加厉收保护费,不给就砸店殴打客人,还不如忍气吞声好歹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林厌捏紧了机械棍,骨节泛了白。 “他妈的真不是东西。” 宋余杭背过身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附近巡逻的警车赶到。 几个民警跳了下来,见着这躺了满地的小混混,恨铁不成钢:“怎么又是你们……” “哟,头都破了,谁打的?”一个民警翻过来社会青年的脑袋瞅了一眼。 宋余杭面无表情走过去。 “我打的,警也是我报的。” 那民警奇怪地看了她几眼,似是觉得她在多管闲事,懒洋洋地掏出了笔录。 “姓名,身份证号,你把人打成这样,是要担责任的。” 宋余杭扯了一下唇角,掏出警官证递了过去。 “你们对违法犯罪活动长期不作为,甚至是纵容的态度,也是要负责任的。” 那民警一见着这黑本本,瞅了她一眼:“哟,同行啊,身手不错。” 他还以为是哪个新来的小片警呢,结果翻开一看,警号居然是以0开头的! 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把人和照片来回对比了几遍,抬手就敬了个礼,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宋队好!” “免了吧。”宋余杭从兜里掏出烟,甩了几下点上。 “假期出来玩,就别宋队宋队的叫了,这几个地痞流氓,收保护费,高利贷,长期赊账,还打砸店铺,殴打客人,哪一条罪名拎出来都够关几个月了,这事我会如实跟赵厅汇报,铐上吧。” 民警欲哭无泪:“不是,宋队……” 她冷冷一眼看了过去:“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再给他们赔个医药费吗?” 她鲜少拿官威来压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平易近人的,冷不丁一眼连林厌都有点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