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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不出来了,整个人脑子是懵的。 周遭的天地在转,一圈一圈的,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林厌死了?林厌死了? 林厌真的死了。 她的未婚妻……不在了。 宋余杭念叨着,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掠过了和她相识到相爱的所有日常。 惊蛰走过来:“我们得走了。” 宋余杭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哭一会笑的。 惊蛰加重了语气:“宋小姐!” 宋余杭回过神来,揩掉眼泪,看着还打开的棺椁:“再给我几分钟。” 她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膝行到她身边,从兜里掏出了戒指盒,取出一枚亮晶晶的钻戒,轻轻抬起了她的手缓缓戴上去。 惊蛰看着她一边戴,一边泪流满面:“对不起啊厌厌,没有早点跟你求婚,现在又来打扰你的清净,可是我是真的想你了,很想很想很想。到了下面,你不要怕孤单,戴了戒指就是我的人了,阎王爷问你是谁,你就说是宋余杭的太太林厌,你再等等我,等着我去找你,下辈子我们还一起过。” 宋余杭抓着她冰冷的手腕,把戒指套进了她肿胀的骨节里,泣不成声。 “宋小姐……”惊蛰看表,催促。 宋余杭点头,抓着她冰冷苍白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我爱你,林厌。” 单凭这个场景来看的话,深夜开棺吻尸无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在知晓内情的惊蛰看来,他只觉得是一种变态的浪漫。 只是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还得把现场恢复到原状,起码要让小姐入土为安。 宋余杭起身,让开了地方,看着他一点点阖上了棺材板。 她的林厌终究是离她远去了,去了另一个没有疾病和伤痛的地方,希望在那里她能过的好,不,怎么会好呢,她是那么没有安全感,又害怕孤单的人。 不过没关系,林厌,你未完的心愿我来帮你完成。 你不要怕,坚持坚持,等等我,很快,很快我就会去陪你了。 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记得我,不过忘了也没关系。 我会让你再一次爱上我的,我发誓。 *** 从陵园出来后,宋余杭又去了青山别墅。 门口贴着封条,电子指纹锁已经被拆掉了。她艰难地爬上了铁门,从顶上翻了过去,身手还是不大利落,又因为神思恍惚的缘故,一个没抓稳,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到了地面上,一阵眼冒金星。 她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往屋里走。 推开大厅的玻璃门,屋里已经被搬空了,她按了一下墙上的壁灯,没亮,水电也被切断了。 她慢吞吞走到了从前放沙发的地方,摸黑抱膝坐了下来。 “袭警倒是不敢,就是遇见了个神经病女人撞了人还——” “嗐,别提了,大清早出发路上遇见两个神经病不要命一样往我车上撞。” “他买不起钻戒我送你啊。” “林法医的话,易拉罐环我都不想要。” “真正的林厌早在六岁那年就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躯壳,是魔鬼。” “我只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我宋余杭同生共死的战友。” “哎呦呦,这有人一大把年纪了,不光没有性生活,连做个检查脱衣服都扭扭捏捏的。” “雏儿怎么了,照样能让你欲仙欲死。” “这杯酒,叫什么名字?” “来日方长。” “它应该对你挺重要的吧,丢了……怪可惜的。” “我随身带着,只是因为用趁了手,并没有什么别的含义,不过,现在它有了。” “刚刚有一句话,我没好意思说。” “什么?” “你也是我的信仰。” “我未婚妻呢?” “活着,你身边呢。” …… 回忆起往事,宋余杭弯起唇角笑,笑着笑着却又哽咽了起来,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很奇怪的,因为林厌的性格原因,她从不曾对她开口说过“爱”,她唯一正面回应她的求婚,也只是那一句“活着,你身边呢。” 可是她还是死了,永远地离开了她。 那一句表白就成了诀别之语。 林厌,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宋余杭念叨着,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了地上。 她们吵架的那段日子,她也曾怀疑过林厌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若是喜欢就不会出去和别的男人搞暧昧了。 她知道这样不应该,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以至于那天晚上对她有了蛮横的举动。 原来她不是不爱,她只是把全部的爱藏在了心底。 她就是这样一个别扭、口是心非、嘴上恶毒,内心却无比善良温暖的一个人。 宋余杭回想起关于她的一切,悔恨中夹杂着深切的怀念,她咬着自己的手腕,犹如幼兽悲鸣一般的呜咽在黑暗的房间里弥漫了开来。 *** 中缅边境。 一叶轻舟悄无声息地掠过了河面。 同船的还有几个彪形大汉,以及从缅北带回来的年轻女孩,这些都是送去给大人物尝鲜的。 女人鲜红的指甲掀开了她们的斗笠,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货品,心里盘算着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笑得愈发开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