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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载沉声:“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宿命,若非王上,她早便是已死之人。” 子桑欲要再辩。 周载声色更厉:“若她一人之命,能换我南凉少死军士五百,我也定然会如此做。” 若此计成,何止减损五百,或可能是数以万计。 子桑默然,这是便是大局,大业么,换了她,又该如何做。 周载见她意识到其中利害,便缓和了些:“你也该有你的位置,你是南凉的世郡殿下。” “南无她……现在哪里?” “东池国,铸城,相府。” 第五十七章 或携子同老 东池国, 铸城, 相府。 “风歌, 快来看,今儿的花开得真好。” 南无站在园中,何止今日, 连日来,每日的花都好看得很, 可风歌却偏要她用嘴说出来。 不止要用嘴说, 还要学着风歌的样子做出一番姿势来。 风歌一头长发垂到脚眼边闲散地披着, 人站在花树上,半倚着虚空, 微是张看着天儿,轻飘飘的说:“风歌,快来看,今儿的花开得真好。” 她便是想着让南无也学学话本儿上的女子, 不然南无,你这样就太有些与别的女子不同了。 不能老不与我说话,虽然我也喜欢你不说话的样子,—— 风格为这等要不要南无说话的事儿憋得脑壳疼, 不过还是想着让南无学来看看。 南无手脚使剑可快, 让她半捻着花枝,望着半空说话, 确实不易。 “风歌,快——来——来看, 今儿——的………。” 反复也练了好几遍,简单的也试了,难的也试了,可没一个有些像样。 不对不对,风歌连连摇头:“怎么的总也是要停下来。” 最近相府下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的便是小姐身的丑侍学话。 “也不是不会说话,为何小姐偏要教她呢。” “小姐就想着她说多说些话。” “可小姐当初不就是喜欢她不会说话吗?” “哎,那是当初。你不知道小姐自迷上那些画本后…… 南无憋了半晌还是学不来风歌教她那样的话,终于还是停了下来:“不喜欢。” “嗯?” “这样,不喜欢。”她喜欢听风歌说话,风歌总是和和乐乐的,在园中跑来跑去。 风歌会说,快来看,这里飘下来好多花瓣,会说,今儿的月色真好。 风歌还会说,南无,你今儿真好看。 可是南无只会硬梆梆地吐出那么几个字,你要她说,风歌,快来看,今儿的花儿真好看,她便说不来了。 实在是舌头打不过节来。 实在是往时话说得太少。 风歌面上的笑停了停,稍有些黯然:“不喜欢便不学了。” 别人的话,我却也是不想多听的。 园中寂寥得很,不过幸而我要入宫了,或许宫中就有很多有趣的人儿呢。 也不知道那个池羽究竟是怎么个样子的,拉了南无坐在倚着树坐下,她自又是侧着躺下了,脑袋枕在南无腿上。 “你今日说了五十几字了罢。”比刚进院时说得多了。 嘴角微是抿了起来,抬头看一眼南无,做得也多了,不过这等事总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最近相府戒备越来越严,她自上画本的事后便再也不能出去,似乎说东池与南凉交锋了,爹爹忙得都顾不得来骂她。 骂她与南无。 她已然从侍女那里逼问到现在府里都在说她和南无的闲话。 说的什么? 侍女说,女子与女子做出这等事来是不许的。 问她为何,侍女也说不上来,不过到底乱掐了几句听来的闲话,说府里那个受宠的妾室传的。 男为阳,女为阴。 女子与女子便是有违阴阳之道,违背天理,是为不容。 风歌不以为然,这些人天天念叨先书经上的东西,有甚意思呢,都是别人写的,我是我。 “南无,你放心,我定会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的。”风歌说着便闭着眼小歇起来。 周无帮她衣衫铺好,看着她面容恬静地睡在自己怀中。 看着风歌搭在她膝前的手。 即使经常去握,仍旧每次都觉得心内响个不停,每次都是小心翼翼,迟疑地把那只手捏在掌心里。 比璞玉还美,比风还要柔。 她轻轻地捏着,即使连着好些天,她都与这怀里的相拥而眠,甚至做得更多。 即使是这样,还是觉得每次与她相亲便心儿跳得也厉害。 她曾经以为对子桑那种死心踏地的守护,便是世人说的情爱了,遇到风歌她才知不一样的。 护子桑开始时是命,后来也因命再逢,再后来是因为她就只识得这么一个人。 遇到风歌始才知,原来这世上还会有别人的。 她不知道风歌是如何想的。 风歌说她不喜欢想事情,事情一旦复杂了便拍拍脑袋说,我这脑壳呀,想不来的。 风歌和子桑也不一样。 子桑总是一副了然明白的样子,其实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风歌知道,风歌说喜欢便是喜欢的,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的,想做便去做了,但有何惧。 所以风歌虽然有时候也有心事,不过很快便能笑起来,看看花开和花落,事儿转眼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