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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些许好处的,不好的,只是可能输了,这么个人就不存于世了。 而同在雨雾之中,一柄利剑悄悄地靠近白壁城外的军营。 南凉甲士的盔甲多数大同小异,为了方便区分内外,方仲侯的属意下的甲士胳膊上都系着红色的丝带。 南无低头行走其中,隔着雨雾倒鲜少有人知道她。 军中已有流言: “听前头传言来说世郡要在墙头登大位,这不是找死吗?” “嘘,不是说了不能提世郡吗,直说名字就够了。” “哎,习惯了啊。” “少说话,列队罢,上边的意思是说今天很有可能会开战。” “什么上边呀,侯爷到现在还没个影呢。” 这时,白壁城外的将士隔着雾蒙蒙的天色,隐约能听见墙上有人喊话。 “我乃南凉将军周载,你们当中应该有不少都曾于我麾下打过仗,今日本将依新王之令,与诸位有言在先。” “今日新王授位,若是真命天子,当一登九阶,坐上尊位,若天命不许,命尽于楼台,我周载将依言大开白壁三门迎入诸位,并奉方仲侯为王。” “不求同侍一王之心,只愿诸位深记,此时在千里之外,景玄关还有一万众兄弟正抵死与东池的三十万大军顽抗。” “无论今日城外的为王,还是新王顺位,身为南凉壮勇,都当以国为本,以保疆域为天职,此战即定,当立往北征,解国之大危。” 白壁城外这些将领多数都曾与周载并肩过,早前也知道景玄关之危,可局势逼迫,上有命令折道也是不得已。 听了周载的话,亦是心有动容,一时场面寂静下来,只听得风雨潇潇。 这时子桑已然着一身锦白王袍上了楼墙,亦跪首苍天:“我公子桑是否有命为王,苍天来鉴,若不允,便让我身死诸位箭下,若天命所归,即受之无愧 。” 下边将士有些无措,望向主军方向却并不见方仲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听得上边仍是有声传来,字字入耳。 “若天命所归,尔等身为南凉将臣应主动顺应,届时,若我得登大位,愿归顺者,聚于左门,不愿归者,我白壁城内亦有数十万甲士将于右门与中门与众位抵死来战。” 九阶九的大位台梯架在了雨中,上边的金玉大位便是从中明宫抬出来的,此时在雨中燿燿生光。 最后只再说了一句:“众将士莫忘我南凉景玄正临敌三十万。” 德章站于雨中,强按着眼中泪意:“时辰即到,百官跪首,迎南凉第十三代君王公子桑登大位,授天权。” 早就结队于白壁城内的百官于十万军民同声叩地:“天授君权,江山无忧。” “天授君权,江山无忧。” 一声一声,一浪高过一浪,使得雨势也变得更猛了般,城外甲士亦是看着着王袍的人在雨中慢慢往王阶而去。 “放箭,放箭。” 一匹马从外围狂奔而来,颈上青筋毕现,身上还有血迹,是世子公奇介。 除了公奇介身边的几人,军中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方仲侯已于几个时辰前死了。 公奇介冲至军前,令守着的一众弓箭手:“放箭。” 王登大位,正步前行九十九步,不急不缓。 德章从旁边念着福语,数到第六十三步时,一支利箭凭空而来,擦过他额首。 德章避箭,跪在了地上,趴着继续请新王往前。 为王者,当昂首阔步,方无愧于天。 在公奇介的指挥这下,南凉下边原本还有些犹疑的甲士开始拉弓放箭,其中许多人准头都往旁边偏。 九十步时,公子桑仍未中箭,身边箭簇破空的声音越加密集。 这种利刃贯空的声音,她向来听得多的,只是那个时候都是她拉箭向着东池。 今日却是南凉良家子们,拉箭向她啊,能走九十步已是大幸。 登阶而上。 雨中王袍,金白红三色交缠,整个人似于一团暗云中慢慢腾起,显得越发尊贵,却也更加显眼。 白允沫亦是站在雨中,人已站不稳身子,白若扶着她面上亦也是落下泪来。 这公子桑是要没了,她的允沫可怎么办,为何偏偏喜欢的人是这么个命。 百发箭矢不能中一人,公奇介大怒,当即令旁边得力干将拿强弩来射。 天授君权。 青阳先生说,或再为公仪槿之政。 先生,你总爱胡说的。 子桑身子歪了歪,侧摆殷红一片。 殿下左腿中箭,德章上来要扶,被子桑摆了摆手唤下去,还有两阶。 再中。 突然想起周载当日也是身中数箭,仍活了下来的,子桑想笑,咬着牙,负痛,缓步而上。 倚坐于金玉相嵌的大位之上,凌空有言:“寡人,乃南凉十三代君王公子桑。” 隔着一声声,王上万岁,福寿无疆,周载大喊:“护驾。” 子桑面上雨汗不分:“开……开城门。” 城内城外一时暗甲相交,难分敌分,杀喊降伐,此起彼伏。 眼里的白允沫越来越模糊,子桑只能强露着笑:“沫,南……无应该杀杀了方仲侯那……。” 该死的人。 天下该死的人何其多,不该死的人更多,例如城下一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