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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炜双手将酒杯递呈过去:“王爷先平静一下,喝了这杯酒再说。” 宗谋迟疑了一下,接过酒杯饮了一小口,裴炜道:“王妃母子现在并不在京城,有人照料着她们,她们现在很好。” “有人?”宗谋盯着他:“是你们的人吧?”裴炜微微一笑,并不否认,宗谋满脸戒备:“你们想拿我的妻儿要挟我?” “王爷疑心实在太重了。”裴炜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筷子搁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要挟两字,实是太严重,但是,我们的确需要王爷的帮助。” “这话可笑之极!”宗谋冷笑几声:“我一个阶下囚,自顾尚且不暇,又何谈帮助别人?” “王爷此话就不那么诚恳了。”裴炜不慌不忙:“王爷自幼骁勇果敢,深得先帝宠爱,十几年来,曾带兵远征夷狄,也曾掌管过御林军,还曾在兵部几任要职,以王爷待下之英明仁爱,又怎会没几个推心置腹的可用之人?只可惜这宗人府大牢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不能随意飞进飞出,王爷想要与外界通消息,当真是难若登天啊!所以,我刚刚说的,需要王爷的帮助,其实是不对的,我们跟王爷是互相帮助才对。” “原来你是想要我的人为你所用。”宗谋盯着他看了半晌,将杯中剩下的酒慢慢饮干:“我若要问你主子是谁,你必不肯据实相告,但你说互相帮助,你能帮我什么?” “王爷若能把宫中,御林军中,还有拱卫京师的八大校尉掌管的军营中,你可以信任的人的名字交给我,并让他们听从于我。”裴炜拱了拱手,低声道:“不但王妃和小王爷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王爷重获自由,甚至恢复爵位,也是指日可待啊!” 宗谋神色微微一动,裴炜接着道:“王爷,不管你信不信,但我们之所想,必定是王爷之所想,王爷今日若是愿意合作,他日绝对会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我所想?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吗?!我最想的不是恢复爵位,重获尊荣。”宗谋目光如刀,咬牙切齿的道:“而是杀了宗训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这,你们能做到吗?” “罪过罪过,为人臣子者,这弑君之念如何可起?此等大逆不道之语,王爷以后万万不可再提。”裴炜似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宗谋方欲冷笑,却见他靠近自己,放低声音道:“王爷与外界隔绝多时,可能并不知道,如今皇上不仅沉湎美色,还痴迷炼丹,所以,就算他哪日突然驾崩,也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王爷你说是么?” 炕下带托座的鎏金大火盆里,碳火红通通的燃烧得正旺,宗煦神情怯怯的站在边上,身上所穿的一件以白狐狸皮为底的簇新袍子上沾满了雪水,看起来略显狼狈,他的随身太监魏伦跪在地上,表情亦是惶恐。 皇贵妃手中拿着铜箸,拨了拨手炉内的炭,过得半晌,才不紧不慢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么?你大皇兄自小懂事守礼,又比你年长好几岁,怎会无故欺负你?我听着可是有些信不及。” 宗煦涨红了小脸,终究是不敢争辩,只轻声回:“孩儿不敢跟母妃撒谎。”魏伦跪了半日,这时忍不住开口:“娘娘,二皇子所说无半分虚假,确实是大皇子他。。。。。。” 皇贵妃眸色微微一沉:“本宫问皇子话,岂有你多嘴的份?” 魏伦一惊,慌不迭的磕下头去:“奴才该死,求娘娘恕罪。” “来人。”皇贵妃将手炉置于几上,对进来的两个内监道:“将这没有分寸的奴才拉下去,好好的教教他规矩!” “是。” 宗煦见魏伦被带下去,一声也不敢吭,沁竹在旁边陪笑道:“主子,这大冷天的,不如我先去拿过一件轻厚的棉袍来替二皇子换上。” “这里冷不着他。”皇贵妃轻哼一声,又吩咐道:“屋里闷得紧,你再添些香来。” 沁竹只得应了,屈膝半跪在厚厚的龙纹地毯上,往火盆里面加了些松柏香,一股清香顿时在暖阁里弥漫开来。 “煦儿,你过来。”皇贵妃招了招手,宗煦忙走上前,皇贵妃看着宗煦:“你跟你皇兄的事先不必提,你先把今天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说给母妃听,你父皇叫人带你和你皇兄去陪他用膳,然后发生了什么?他都说了些什么?” 宗煦想了一下,回道:“我跟大皇兄同时去了长乐宫,父皇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赐我们坐他身边,然后夸我的字写得像他小时候一样好,说他喜欢我前几日送的寿礼。” “嗯,他夸你皇兄了吗?” 宗煦摇摇头:“没有。” “后来呢?” “后来他问我们喜欢吃什么,皇兄据实回答了一长串。”宗煦咽了咽口水,接着道:“我说的都是父皇喜欢的,那里都有,所以父皇便只吩咐御膳房再把皇兄所说的菜添置了来。” 皇贵妃眼里露出赞许之色:“很好,母妃说的话,煦儿都记在心里。” 宗煦忽闪着乌黑溜圆的眼睛,像个小大人似的道:“母妃说,父皇所喜欢的,煦儿也喜欢,这便是孝了,煦儿时刻铭记。” “嗯。”皇贵妃继续问:“那后来呢?” “后来父皇突然问我们,长大以后有什么志向。” “哦?”皇贵妃神色一凝,声调却是愈加缓和:“你们都是怎么回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