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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真上前见了礼,冰轮道:“坐吧,今儿是普天同庆、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听皇上说,你平日照顾他甚是细心,所有特地召你过来作陪。” 莲真道:“谢太后恩典。”于是解下外面的披风递给身旁的宫女,挨着皇帝,在下首坐了。 后宫诸人,宗煦平日见得最多的,便是莲真与苏蕴,莲真美丽温柔,对他呵护备至,与冰轮之冷漠严苛实是鲜明对比,初次见面时,他便觉亲近,后来更是起了一种依恋孺慕之情,此时挨着她坐,喜形于色:“母妃,今儿的牛奶杏仁酪做得很好,加了些鲜果的甜香,你也尝尝。” 莲真拿起羹匙尝了尝,微微一笑:“果然很好。”望了望冰轮,见她精神尚好,自是欣慰,又道:“虽然守岁是旧俗,但太后和皇上明儿一早就要驾临垂拱殿,接受百官朝贺,若是熬久了,未免缺少精神,等下还是得歇息片刻才是。” 冰轮笑道:“也只是应个景儿罢了,难道真的达旦不眠么?我倒还受得住,皇上还小,自是不能让他熬着。” 莲真的加入,使宗煦放松不少,言谈之间活泼起来,乍着胆子道:“母后,明儿晚上我们去朝阳门看烟花,能不能也把母妃带去?” 冰轮不置可否:“明儿再说。” 莲真误以为冰轮为难,柔声道:“你们去朝阳门观灯看焰火,与民同乐,那是极好的事情,我久居深宫,可不惯那样的闹热。” 低头拿了一个蜜橙在手,宗煦忙取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银小刀递过去,莲真接过,一边去皮,一边笑道:“想当日在家,每年这个时候,父母兄弟姐妹等便围坐在熏笼旁,一起吃茶果,棋弈作耍,何等温馨喜乐,今夜有幸跟太后和皇上一同守岁,又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宗煦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道:“王太傅曾在江南一带为官,他常说金陵人文风流,风景如画,乃是天下第一繁华富庶之地,朕闻之不胜向往,母妃,你多跟朕说说你们那的事儿罢,你家里过年,比宫中还热闹好玩么?” 莲真将红馥馥的橙rou分与他们母子,抿唇笑道:“好,既然皇上想知道,我便与皇上说说我们那里过年的情形罢。” 宗煦躺在奶娘的臂弯里,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呼吸均匀而平静,看起来睡得沉了。奶娘抱着他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放下,替他脱去鞋袜,然后拿过明黄色织锦龙纹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莲真站在床前,弯下腰,注视着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兀自依依不舍,高贤轻声吩咐奶娘:“你们在外间好生伺候着。” “是。” 高贤又走到莲真身边,小声催促道:“宸主子,时候不早了,太后还在东暖阁等着呢。” “知道了。” 回到暖阁里,冰轮仍坐在那张楠木椅中,面露沉思之状,可是那圆桌上,却又新换了一桌酒果点心了,高贤早已挥退伺候的宫女太监,这时自己也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冰轮缓缓抬起头:“过来。” 莲真依言上前,冰轮拉了她手,只微微用力,她发出一声轻呼,便跌落在她身上,冰轮右手从她光滑的背脊一路滑落,然后抱住了她,声音里有一丝不满:“怎么去这么久?” “守了皇上一会儿。”莲真抚着她的衣领,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福笑意:“冰轮,有时候我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皇上就好像我们两人的孩子。” 冰轮笑容一凝,慢慢的靠回椅背上:“他可不是我两的孩子。” “他虽不是你亲生的,但与亲生也并差别啊。”莲真一怔:“冰轮,你。。。。。。莫非你不这么认为么?” “你不能拿他当一个普通的孩童看,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我的养子。”冰轮神色恢复常态,柔声道:“莲真,若你在后宫觉得寂寞,你可以在那些王公之家里挑选一两个可爱的孩子,养在宫中聊以解闷,这对他们的家人来说,是莫大的恩典荣耀,我也可以晋封她们为公主。” “我不想收养谁。”莲真轻轻倚在她身上,吻了吻她的脖子:“我只是喜欢皇上,他聪明又孝顺,而且,他身世已经够可怜的了。” 冰轮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接着道:“说到孩子,兰陵公主已近及笄之年,虽然皇后生前多行不义,德行有亏,但宗熹毕竟是无辜的,我们也该替她指定一门婚事了。” “我这阵子也在想着这个呢,已经替她留心着了。”莲真高兴的坐正身子,掰着手指道:“我觉得,驸马不一定要出身侯门高第,只要年岁相当,人品俊雅就行了,你觉得呢?” “那也不能出身寒门,不然人家要觉得我亏待非己所出的公主了。”冰轮笑了笑,然后道:“好了,这些以后再说吧,好不容易借着守岁的借口,可以把你召来,咱们可别辜负了这大好光阴。”说着凑近她,在她耳畔悄声道:“今晚你可以在这里呆上一整夜呢。” 虽是深夜,整个京城仍是灯火通明,人们通宵达旦送旧迎新,鞭炮声、丝竹声刻未间断,隐隐传入宫禁。崇德宫的东暖阁里点着数只盘龙巨烛,映得满室红光,桌畔的两人相拥相偎,耳鬓厮磨,似乎有说不完的情话。 良久,莲真忽然想起一事,双手撑着她的双肩坐起来:“哎呀,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几乎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