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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了,一道白色的美丽身影走了进来,霍泽瞪大眼睛,心里燃起一线生机,幸好是她,幸而是她! 冰轮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你等很久了么?”黑沉沉的凤眸凝视着他,表情意味深长:“嗯,我也等得够久了。” 霍泽听她语气温和,愈发放心,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姐。。。。。。jiejie!” “jiejie?”冰轮诧异,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我母亲家数百年的世家士族,世代尊贵,你母亲弄臣之女,我如何与你是姐弟?” 弄臣之女?霍泽如同被针刺了一下,他的外祖父曾当过一小段太乐令,后来因惯于献歌舞讨皇帝喜欢,迁调礼部,这是他母亲与他们兄弟最不愿提及的一点,也从来没别人提起。平时只有他百般羞辱霍凛,左一个“贱婢之子”,右一个“小杂种”,他从不知道,原来冰轮也会说出这般刻薄伤人的话语,可是他素来对她就存着几分敬畏,现在命运又掌握在她的手中,纵然愤怒,又哪敢有丝毫发作?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过了许久,低声道:“太后。” 冰轮敛去嘴边笑意:“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么?” “不。。。。。。不知。” “霍牧和霍淞谋反,你居然不知情么?” 霍泽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你怎可叫父亲。。。。。。” “我怎样?” 霍泽被她眼里的寒意所慑,立即住口,想了想,道:“我并不知情。” “霍淞已被蜀军斩成rou块了,你知道么?” 大哥!霍泽一惊,心里大恸,他强忍着将要逼上眼眶的泪水,深深呼吸了几口,结结巴巴问道:“父亲呢?” 冰轮静静地站在那,似在欣赏他的表情:“霍牧么?已被废为庶人,被禁锢起来了,他的余生,只怕要终老于那里了。” 完了,完了!霍泽脑子里嗡嗡乱响,一片空白,过了许久,他抬起头来,看着冰轮的目光里充满了哀求:“太后,父亲和大哥的事,与我无干,我一点儿也不知情,你知道的,我平常贪图享受玩乐,没有半点野心的!” “嗯,他们谋划,你一点也不知情么?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在长宁门么?” “我。。。。。。”霍泽深知谋反是什么下场,此时大树既倒,已胆丧魂惊:“是父亲逼我过去的,我连兵刃都没拿,我就是在那里凑个数。太后,我与您虽非一母所生,但究竟同出一父,既然您开恩饶过父亲性命,求求您也对我网开一面罢!” “你想我怎么饶你?” 霍泽见她态度似有所缓和,试探的道:“要不。。。。。。要不就撤去我在外卫军中的职务,保留西凉郡王的爵位罢?” 冰轮冷冷道:“你倒是想得不错。” “或者,降为公爵?或者侯爵?”霍泽不住打量她的脸色,步步后退,最后一咬牙道:“实在不行,也把我废为庶人罢,只要给我一笔钱,能保证我每日用度温饱就行了。” “其实呢,就算你参与了谋反,那也算不得什么,有罪也好,没罪也罢,都只在我一句话而已,只不过呢。” 霍泽听了她的话,欢喜若狂,见她突然停住,便急不可耐的道:“只不过什么?” 冰轮的脸骤然沉了下去,语气冷得像万年玄冰:“只不过我今天想跟你谈的,是你犯的另一条罪!” 第124章 殿中的温度仿佛也随着她的态度而瞬间下降, 有一种冰冷可怕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霍泽恐慌而不知所措,干燥的嘴唇动了几下, 总算鼓起勇气开口:“什。。。。。。什么罪?” 冰轮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这罪关乎我的表妹林婉溪。。” 霍泽如被雷劈中,面上颜色突变, 僵硬地道:“我。。。。。。我。。。。。。” “你总还记得她罢?” “记得, 她死去好多年了,太后今日怎么又突然提起她来?” “她怎么死的,你还记得么?” “不是自杀的么?” “自杀总有原因的, 不是么?” 霍泽的心跳动得越来越剧烈, 胸口更似装了铅块, 透不过气来,他仍然强自镇定:“不是因为她跟那小厮。。。。。。她跟人私定终身, 惹得父亲发怒, 让她搬出府去,羞愤自杀的么?” “不对, 她是被人所污,愤而自杀的。”冰轮秀颀的身躯似乎也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然而她的声音却反而变得更轻缓,更平静:“不到黄河心不死,这是你一贯的处事方式, 也罢, 今日, 我让你见见一位故人。” 说罢手掌轻击了几下,两扇殿门又徐徐打开,又一个灰色的身影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身着灰色僧衣的尼姑,年纪约莫在三十上下,面目端秀,肤色白净,她走到冰轮身前,合十一礼,便在边上站定,霍泽自她进门始,就一直看着她,只觉此人好像在哪见过,只是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你不认识她了?”冰轮淡淡的道:”也是,你认识的女人委实是太多了些。”对那尼姑道:“你将僧帽摘下来罢。” 那尼姑依言摘去僧帽,露出光头来,冰轮问她:“你还认得面前这人么?” 那尼姑目光如刀锋一般,在他脸上来回扫了几圈,霍泽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不禁垂下眼皮,只听一个清脆柔润的声音道:“就算他烂成泥,化成灰,我也能认出这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