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那自然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居然没听见! 幸亏姜芸来叫门! 姜芸快步冲进育苗室,只看见一地的老鼠尸体,顿时一阵膈应。不过看死状这么不利索,应该不是黑猫的杰作,她唤了两声,却没得到黑猫的回应。 此时黑猫追着宋二婶和宋长智飞奔出去,月色中,它如一道流光般上下跳跃。 宋长智原本还以为是只大狗追他们,回头用手电筒一照竟然是只猫,他立刻抡起手里的铁笼子恶狠狠砸过去。 “小畜生,老子还打不过你?” 黑猫敏捷地躲开,却被旁边的宋二婶一铁笼子砸中。 它踉跄一下倒在地上。 宋二婶咬牙切齿,“就这个小畜生挠破二嫂子脸,刚才又挠我脖子!摔死它赶紧回家!” 刚才动静有点大,周围狗叫了两声。 宋长智二话不说,走上去抬脚就朝着黑猫踩过去,只要让他踩中,一脚就能碾死它! 宋长智一脚狠狠踩实,却仿佛踩在铁板上,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捏着手电筒朝脚下照了照,想看看怎么回事。 此时风吹云动,遮住了天上的明月,周围一下子暗下来。 寒风起,温度骤降,撩动一角黑衣猎猎作响。 他听见自己婆娘惊恐的声音,“啊……啊……” 宋长智正低头看脚下,手电筒照出的方寸光斑里蓦地出现一只苍白的玉雕似的脚那分明是一只男人的脚! 他刚要抬头颈上蓦地一凉,随即一阵剧痛袭/来,他扑通摔在地上。 “救命啊”宋二婶惨叫着仓皇逃命。 随着她的惨叫声,村里的狗由近及远,一个跟一个狂叫起来,片刻,全村的狗都拼命地嚎叫着。 很快,姜芸和张爱英循声跑过来,巡逻员以及干部们也拎着马灯冲出来,周围的社员们也纷纷出门查看什么事儿。 等姜芸几个赶到事发地,就见在墙根和两棵大白杨树形成的夹角里,宋二婶抱着头一边惨叫一边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而那只黑猫正气定神闲地守在狭窄的出口,只要宋二婶想跑它便一爪子挠过去。 她的手背脚踝被挠得血淋淋的,想逃又逃不掉的样子真是忒惨了! 第20章 姜芸的注意力却落在黑猫身上,它后肢有些不灵活,倒像是受伤的样子。 她心头一紧,赶紧过去将它抱起来检查一下。它后爪受了一点皮外伤,被扯掉一小撮毛,好在没流血,再检查一下骨头也没事。 黑猫喵呜一声,轻轻舔了舔她的掌心,姜芸便将灵泉沁出一层慢慢地喂它。 那边张爱英已经气得冲上去狂扇宋二婶的嘴巴子,憋了这些天终于抓到罪魁祸首,她自然要打个痛快才能消除内心的阴影和愤懑。 没人拦她。 姜芸看宋书记和大队长也过来了,他们太着急披着棉袄趿拉着棉鞋就跑出来。 她就把事情简单讲了一下,“还是问钱开花吧。” 那边被张爱英狂扇的宋二婶突然就大喊,“救命啊,有鬼啊” 张爱英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呸了一声,“有鬼,就是你捣鬼!你这个毒妇!为了背后捅刀子,拿大队的口粮毁人,我呸!” 宋二婶却挥舞着手臂胡乱喊着什么有个一丈高的男人,披着黑斗篷,雪白雪白的脸,黢黑黢黑的眼,血红血红的嘴,一口就把她男人的头给咬掉了! 实际当时黑咕隆咚的她也没看清什么,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周围飘着一层像衣服又像黑雾似的东西,然后……然后怎么了? 好像那怪物咬掉了她男人的头?风一吹,那怪物就不见了,那只黑猫又追着她狂挠! 对,猫! 她滚在地上,胡乱地扭头去找那只黑猫。 大队长骂道:“行啦,别他娘的扯淡!” 宋长顺和两个巡逻员也发现了昏倒在路边的宋长智,在他脑袋边上还有块带血迹的石头。 看了看,宋长顺判断,“这是干了坏事心虚,跑的时候被绊倒磕在石头上,真是活该!” 那边宋二婶被吓得一个劲地说有鬼,她哆哆嗦嗦地指着姜芸怀里的黑猫,“它、它……” 黑猫趴在姜芸怀里,喝饱了灵泉之后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它一双竖瞳冷幽幽地瞪着她,呲了呲牙,吓得宋二婶又是一哆嗦。 张爱英挥了挥鞋底,骂道:“你们往育苗室扔一堆耗子想啃种子,恶毒的坏分子!今儿要不是组长带着猫大王过来,那几盆种子又得被糟蹋!你这个黑心肝的坏分子,我打死你!” 她又要上去扇宋二婶,却被巡逻员给拉住。 宋二婶一个劲地说那猫是个妖怪,却没人信她。 虽然大家都喜欢讲个传说故事什么的,也喜欢说什么狐狸精、猫妖、画皮,可那都知道是故事,谁要指着眼前一只猫说这是个妖怪,只会被嘲笑神经病。 为了证明那猫真的是妖怪,是个丈二高有着血盆大口的妖怪,宋二婶先把自己和男人放老鼠的罪证给锤了。 他们如何爬墙,如何被猫挠了,然后如何被追,如何用铁笼子打了它,它又怎么一下子变成个高大的黑影咬她男人…… 这时候宋长智醒过来,捂着头喊道:“不、不是我们,是一个贼。我们……我们起夜看到个贼,就、就去追,被、被打了……” 宋二婶猛地回过神来! 她胡说什么,她真是吓傻了竟然自己承认放老鼠? 她被扇得脑壳疼得厉害,脑子里嗡嗡的又觉得当真是有个贼,自己眼花了。她慌忙跟着男人改口,“不、不是我们啊,我们真的冤枉啊” 宋书记看白痴一样看着两口子。 那边姜芸抱着黑猫带人寻摸一圈,找到丢在角落的铁笼子。 负责巡逻的立刻提起马灯照了照,在笼子的夹缝里找到一些老鼠的毛,甚至还有宋二婶衣服上的纤维。那是被黑猫挠了后背,从墙上跌下去的时候刮到的。 宋长顺脸拉得老长,把两个铁笼子丢给他们,“要不要全村比比这是谁家的笼子?” 村里没秘密,谁家养几只兔子,几个笼子,大家都有数。宋二婶若说不是他们的,那要把家里原有的拿出来才行。 两口子顿时哑口无言。 宋二婶的儿女和媳妇们跑出来,结果看到这一幕儿媳妇先扭头跑了,几个儿女却被社员们堵住骂个不停。 他们非常愤怒,“太坏了!毁了种子咱们怎么分口粮?这是要饿死咱们?” 宋书记日常笑眯眯,可真遇到事情他也是个狠的,“把他们一家子关到大队去,等天亮开会讨论怎么处置!” 这年代只要不是造反和谋杀案,基本都是大队自己处理,大队处理不了才上交公社或者县里的。 有人蓄意破坏生产队的种子,就是破坏大生产,破坏缴纳公粮,与人民为敌!与人民政府为敌! 决不能轻饶! 宋二婶一家子见宋书记那么冷酷的样子,顿时吓懵了。 她慌乱地在人群里寻找宋婆子和宋占强的身影,想让他们帮自己说说话,他们在省里有关系,说句话宋书记还是给面子的。 可她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宋婆子和宋占强的影子。 社员们群情激奋,等什么天亮啊,这会儿估摸得有三点,再过会儿天就亮了。 他们纷纷喊着要处置坏分子! 正好福爷爷也得了信过来,宋书记、大队长跟他一合计,一行人就回公室里处理这事儿。 宋二婶虽然有歪心眼子,却也不是多硬气和厉害的人物,见宋长顺拉着阴沉的脸把手腕粗的棍子往地上狠狠地一杵,吓得她乖乖招供。 上一次她提前把席地瓜的炕给捅漏了,一烧火就把地瓜给熏烤坏,晚上她再去用开水泼一遍,自然能把地瓜苗烫个半死。这一次张爱英睡在育苗室,她不敢进去,就想了个抓耗子啃种子的办法。 干部们气得浑身哆嗦,真是没见过这样又蠢又坏的。 宋长顺厉声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同谋。 宋二婶哆嗦了一下,眼睛往人堆里瞟了一眼,就看到宋婆子正努力往门口钻呢。她捂着被打得紫肿的脸,口齿不清地喊:“木,没有同谋,家里孩子们就帮着抓耗子,都不知道我要干啥。” 宋长顺气道:“为了当组长就干这样的坏事,没什么好说的,给他俩送去劳改!” 宋二婶看到姜芸抱着那只邪恶的黑猫悠闲地站在那里,立刻喊道:“我不是为了当组长,我是看不惯姜芸那浪蹄子当组长。她凭啥啊,她一个离婚没人要……” “啪”,旁边的张爱英又狠狠甩了她一个嘴巴子,“你个下三滥的玩意儿!你不是为了当组长,你就是黑心肝故意和劳动人民过不去!” 张爱英现在全心全意地把姜芸当恩人,谁骂姜芸就是和她过不去。 宋二婶又开始挣扎着喊冤枉,说自己不是和人民为敌,自己就是看不惯王翠花和张爱英、看不惯姜芸。 她现在想明白了,她不能承认为了当组长破坏种苗,更不能被扣上和人民为敌的大帽子。 她必须咬定是私人恩怨,就是和王翠花、张爱英、姜芸的矛盾,是为了宋婆子出头! 这样宋婆子惦记她的好也得想办法给她说情,宋占刚原说这两天要回来的,等他回来帮她说说情就没事了。 不过只要她一说姜芸的坏话,想说姜芸和郑知青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张爱英就狠扇她嘴巴子,给她扯下好几把头发,扇得脸都肿成猪头,而宋书记等人都没有制止。 宋婆子倒是想阻止想救她,可惜男人不掺和只有女人冲在前面的时候她还真不是张爱英的对手,因为王翠花也来了。 王翠花抄着门栓子来的。 之前大儿媳妇被人陷害毁了地瓜苗,她就气得胸口疼,幸亏姜芸揽过去把秧苗救活了。 这会儿宋二婶又来放老鼠啃花生种子,想再次陷害姜芸和自己大儿媳妇,王翠花根本忍不住,抄着门闩就抽了宋二婶和她男人好几下。 王翠花都没解气呢,看宋婆子居然还想救宋二婶、污蔑姜芸,她攒着门闩就朝宋婆子大步冲过去。 宋婆子看她凶神恶煞的,吓得立刻躲在男人们后面,却还是被王翠花蹲下一门闩敲在脚踝上。 得,一门闩直接给宋婆子敲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瘸哒瘸哒地回去了。” 现在还忙着春种呢,也没那么多时间开全体社员大会,只能召集村干部、先进社员一起讨论处置办法,拿出结果以后大喇叭全大队广播即可。 宋长顺坚持要公社审判然后送去劳改农场。 宋书记:“去劳改农场干什么?” 宋长顺:“劳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