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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小憩本不长久, 然而祁阳这一觉却睡得有些沉。殿中侍女见了, 也只往她身上盖了层薄毯,并不敢搅扰。于是祁阳这一觉竟就睡到了日暮西斜, 醒来却是满头大汗, 神色惶惶。 芷汀见状忙迎了上去, 一面拿了帕子给祁阳擦汗,一面问道:“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急促的呼喊似乎终于让祁阳回神,她目光定定的瞧了芷汀一会儿, 又扭头看了看所在熟悉的殿宇,半晌后才沉沉的吐出口气。挥挥手从芷汀手里接过帕子, 自己将脸上的冷汗擦了:“无事。” 芷汀有些担忧的看着祁阳,却并不敢再说什么,退至了一旁。 祁阳方才却是被梦魇住了, 梦中她好似又回到了前世, 偌大的公主府里只她一人, 冷冷清清让人心悸。可当她在梦中环顾四周, 瞧见远处那一小片桃花林,却又骤然发现自身所处并不是前世那住了许多年的公主府,而是今生由她和陆启沛一同修改督建的新公主府! 可公主府在这里,该在公主府里的那人又在何处?祁阳心里猛地生出一股慌乱来,抬步便在公主府里奔跑寻找起来,她找遍了整个公主府,却只寻到了一个背影。 在梦中,她追逐许久,却无论如何也追之不上。等到追得累了,便只能看着那道背影越走越远,渐渐地再也不见,便好似前世一般求而不得。偌大的公主府里,依旧只有她一人。 祁阳便在这时醒了过来,一时惊惶,甚至生出了今夕何夕之感。 直到芷汀上前唤她,看着她年轻的容颜,看着这座熟悉的殿宇,祁阳这才渐渐安下心来。可不知为何,回忆起那般梦境,祁阳仍旧是慌的,总觉得有什么抓之不住。 她当然抓不住,因为今生所发生的事已经有太多脱离了轨道。陆启成的早逝不必多提,这其中自有她的推动手笔,□□国使节的变故才真正让她意识到了不同——这前世面都没露过的使节团,今生不仅来了,还在京城发生了这般变故,这根本就不是她重生能改变的! 还有谢弘毅那张与陆家姐弟相像的脸,还有那个远在荣国的权相谢远,他们又都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们又会对她和陆启沛的将来造成何等的影响? 祁阳这几日其实想了很多,而那番梦境又何尝不是她所虑的投影…… 片刻后,祁阳从榻上坐起。将额上的冷汗拭尽,又重新整理了下仪容。掀被起身时,那梦魇后略显苍白的脸色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芷汀适时送上了一杯凉茶,祁阳接过饮尽了,略微冰凉的液体从口腔一路滑入腹内,之前那火烧火燎的焦虑似乎也被安抚了两分。 祁阳旋即问道:“什么时辰了?” 芷汀接过空了的茶盏,答道:“快酉时了,殿下可要用膳?” 祁阳摆摆手,想了想干脆说道:“换身衣裳,去东宫!” 赶着饭点来东宫,祁阳当然不是为了找太子蹭饭的。她如今在宫外势力还单薄,一些消息远比不上太子知道的清楚,兄妹俩关系又不错,她便不舍近求远了。 东宫里,太子刚刚处理完这一日的政务,得知祁阳来了也不让她久等。 兄妹二人见面,发现对方脸色都不怎么好。祁阳自是被那一场惊梦和几日辗转难眠折腾的,太子却是为了疯马案以及那些失踪的荣国使节,在这几日里cao碎了心。 太子看着meimei憔悴的模样,苦笑一声:“皇妹还是因校场那日的事受惊了吧?” 那日祁阳见着陆启沛策马去撞那疯马时,急得都快疯了。后来不管不顾冲去将人抱住,也是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见的。因为情况特殊,并没有人多说什么,可祁阳对陆启沛的看重,却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而太子当时亦为陆启沛的英勇赞叹,唯一可惜的是谢弘毅的小命到底还是没保住。 祁阳没有否认,但她叹了口气,却是说道:“那日确实惊吓过甚。不过阿沛无事,我本也该放下心的。只不知为何,这几日却总觉得不安,是以才来皇兄这里问问情况。” 太子以为她要问的只是陆启沛,便说道:“皇妹放心便是,你那心上人如今好端端的待在大理寺呢。屋舍结实,兵甲护卫,断是出不了差错的。” 这话有几分玩笑调侃,可祁阳听罢却并未露出羞赧,反是说道:“多谢皇兄告知。不过我想问的不是阿沛,是疯马案和荣国使节,现在查得如何了?” 这般的问题已隐约涉及了机密,然祁阳一个公主,背后又无牵扯什么势力,与她透露一二倒也不是不可以。太子待她也从来宽容,便是之前荣国和谈的事,他都与她说得通透分明,更何况这事了。 太子便道:“案子隐约查到了些眉目,人却是还没找到,也不知出京了没有。” 祁阳想知道的也不是多详细的详情,闻言思忖一阵,忽然道:“皇兄,那谢弘毅真的死了吗?只不过是伤了腿而已,如何就连御医也救不下来了?还有事后大理寺想去验尸,结果一行人却消失得如此迅速……我总觉得这其中多有不寻常。” 这般的问题太子当然不会没有查证,他摇摇头道:“是有不寻常,这京中肯定还有一股荣国的势力帮扶掩护,否则这群人不会消失得如此彻底。至于谢弘毅……起码有三个御医是看着他咽气的。” 别说什么假死而逃,这年头御医也不是吃干饭的,哪怕不会仵作的活儿,他们也不可能连人是死是活都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