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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言抚着胸口,却根本无法抚平那些违心的埋怨。 佛经有云,一念而成魔。 自那日撕开伪装,露出贪婪又炽热的真心之后,他做梦都想独占九爷,但又害怕被太多人知道,光是那两个下人的流言蜚语都足够令他胆寒了……倘若他的欲念有朝一日害得赵九爷声名扫地,他该如何原谅自己? 是世俗抛出枷锁,让他身陷囹圄,他恨这世俗,却更畏世俗。 若非亲身落入两难,他恐怕还会一直以为,能一分为二看待事物、不惜折磨自己的永远只有圣人,还要继续做那大而化之、我行我素的少爷。 原来只要爱一个人,就能变成对方的圣人,比起满足自己,更想成全对方。 沈惜言眼眶一酸,仰头看向夜空,浓重的黑暗灌入他的双眼,还是逼出了半汪斑驳的水洼。 雾气朦胧中,他看到不远处亮起橙红色火星,原来这儿还有两个人,那二人好像在说九爷和陆凤眠,他不想多听,打算离开。 “放心吧师兄,陆老师如此器重你,定会将凤眠meimei许配给你的。” “许给我?呵呵,我也是今儿才得知,老师已经决定将凤眠许给赵九爷了。” “嚯,那可就难办了,这四九城的姑娘谁不想嫁他,恐怕凤眠meimei也……” “我呸。”那人狠狠地吸了口烟,骂道,“兵痞子一个,就知道打打杀杀,哪里会懂得疼人。” 沈惜言闻言,猛地停下脚步,心说简直放屁,若论疼人,他赵九爷称第二,没人敢妄称第一! 他猫在角落双手握拳,气得跳脚,恨不能冲出去同那诋毁九爷的人理论,可转念又想,这人说的疼人,是疼陆凤眠啊。 思及于此,沈惜言心中不禁泛起苦涩,绷紧的指骨也颓然舒展开。 他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赫然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就被牢牢封住双唇,没两下就给亲软了。 赵万钧托住沈惜言下坠的身子,贴在他唇角沉声道:“你尽管喊,我从不介意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沈惜言浑身一僵,立马不敢吱声了,只得乖乖缩在九爷怀里让九爷亲。 想起沈惜言方才落荒而逃的样子,活像躲避瘟神,这会儿又因为怕人发现才委曲求全,赵万钧本就烦躁了两天的心再次搓起火来。 九爷铁钳一样的手指捏着小少爷削尖的下巴,攻城略地般席卷那柔软的唇舌,力道大得恨不得要把这朵扎人的小玫瑰花吃拆入腹。 怀中的玫瑰到底还是娇气,承受不了多大的暴风雨,没多久就蔫儿了,连同身上强撑了几个钟头的倒刺和冷意。 沈惜言一身笔挺的西装被揉出褶子,领带也歪了,红.肿的唇边挂着一丝晶莹的唾液,眼中闪过片刻失神,像被欺负狠了一般。 看着瘫软在自己臂弯的小少爷,赵万钧盈满怒气的心顿时软了一半,也不舍得再像方才那般粗鲁了。 那头闲话的二人不知何时走了,黑黢黢的花园只剩下他们。 沈惜言本就喝多了酒,这下更是头晕眼花,他扶着墙站稳,踉跄地往花园外走去,那个方向正通往回家的路。 走了好久,终于将佳宴的喧嚣完全抛至身后。 天际洒下几缕夜雨,乱风一吹,雨丝便在路边的灯笼下织成密网,幽长的胡同仿佛走不到头,一如沈惜言心头黑洞洞的不安,无穷无尽向深渊扩散。 九爷就在身后,可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去问,既然前来赴宴,又为何还要扔下未来的少奶奶跟他回家。 他害怕九爷只是一时忘了,而自己的提醒会把九爷彻底推向那个容姿倾城的女人,他畏缩的简直不像自己。 最终,还是赵万钧打破了死寂:“听说你刚才替陆坚石解决了生意上的难题。” 沈惜言唇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自嘲道:“是啊,我厉害吗?” 赵万钧在后面忍不住皱眉,他捧在掌心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何时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厉害至极。” 若不厉害,怎能三言两语敲开赵九爷铜墙铁壁的心,直接拿刀子往上划拉? 沈惜言闷头走了几步,忽然转身,一把攥住赵万钧的衣领:“那我和陆凤眠比,谁更厉害?” 灯笼下,沈惜言紧抿着唇,倨傲的神情被照了个透亮,在赵万钧看来却只是紧张与哀求。 小少爷在求他,求他务必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好像如若不然他便会瞬间凋落一般。 蒙在鼓里整整两天,赵万钧终于寻到了症结所在,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陆凤眠。但他还是希望沈惜言像以前那样藏不住事儿,不管什么都能亲口说给他听。 他垂下目光,重重地叹息一声,连语气都温柔了下来:“这世上也只有你这个小家伙,能让我撇下营里几百号弟兄,半路跑来参加个劳什子的洋宴,陆凤眠可没这能耐,除了你,谁都没有。” “你是因为我才来的?”沈惜言瞪大眼问完,又觉得不可能,眼神戚戚然躲闪到了别处。 “不然我是为谁来的?”小少爷全然失了骄矜,赵九爷心都揪起来了,却还是想引导他自个儿把心里的疙瘩全吐出来。 沈惜言知道九爷不会骗人,可他辨不出其中的含义,也不知怎样开口去问。为何九爷不把话说清楚一些,偏要让他搁在心头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