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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众人刚入了御花园,连院中花草都还没来得及看清, 便已有人跃跃欲试。 季畅是不凑这个热闹的, 可饶是她离得不近, 那一首首诗词也随着夜风飘到了她的耳边。她隐隐约约的听着,听了一阵便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那般的歌功颂德之语有什么好听的?不过这些诗词寻常都是提前准备的, 他们既然在长辈的提点下如此选择,想必皇帝也是爱听的吧? 前方一派热闹,各种阿谀奉承藏在华丽的辞藻之下, 皇帝听得心怀舒畅,可季畅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抬眸看了看前方人群,又扭头看了看身旁花圃里盛开的鲜花,装作感兴趣的模样停住了脚步。 没有人注意到季畅的停留,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皇帝走了。 喧嚣随着人群远离,似乎连那微凉的夜风都变得安宁平静了,带着幽幽花香。 季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微微弯腰看着花圃里的一株奇花。她没见过这样的花卉,也不知道这奇花的名字,可正因为没见过才更能引得她驻足不是吗? 又过了片刻,人都走远了,季畅这才收回目光抬起了头。 前方两条岔路,往左是皇帝和朝臣们刚刚走过的,顺着走去便能追上众人。不过季畅选择性眼瞎,假装不知道,恰此时瞧见个内侍路过,便将人招了来问道:“陛下与诸位大人往哪边去了?” 内侍提着灯,想也没想便往右边一指:“回大人,陛下他们往这条路去了。” 季畅闻言点头,不疑有他的模样,抬步便往右边追去。 今晚有帝后赏月,整个御花园几乎都是灯火通明的,季畅顺着内侍所指的路走去,一路倒也有着灯火指路——就是指路。一路行去另有岔道,可岔道中总只有一条路上有光,分明就是不让人往暗处走。但凡警惕的人都察觉出猫腻了,可季畅就跟没脑子似得,依旧沿着灯火走了下去。 约莫行了半刻钟,一路上也不见旁人,直到季畅抬眸再不是花圃,而是一片水光映入眼帘。 圆月倒映,水光潋滟,平静的水面上隐约可见残荷一二,想来该是一方池塘。 季畅今晚是头一回来御花园,而她入京时准备再充足,也不可能将人手安插进皇宫,所以她对这地方是真的陌生。此刻看着前方池塘,她眉头一蹙,心里顿时就涌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正这样想着,便听“噗通”一声,似有重物落水了。 **************************************************************************** 对于季畅和乔尚书来说,这一场中秋宴是暗藏阴谋,需要时时堤防的。可对于乔玥乃至于乔夫人来说,却是一无所知,只当是一场寻常宫宴。 皇后主持的宫宴同样觥筹交错,热闹不休,时不时还有贵女主动出来献艺。 乔玥琴棋书画俱是平平,自然就不出来献这个丑了。好在她乃是户部尚书独女,又是自小在京城长大的,自有相熟的贵女与之攀谈玩笑,比起另一边季畅孤零零的“惨况”来不知好了多少。不过相熟的人多了,也同样意味着应酬多了,今日那些贵女们也不知怎么想的,动不动就爱向她敬酒。 乔玥开始碍于颜面喝了敬酒,后来不胜酒力便换了茶。可无论是酒还是茶,喝进肚子里的却都是实打实的水。因此宴席尚未过半,乔玥便觉小腹鼓胀,有了三急。 所幸这事也不必忍着,乔玥与乔夫人打了招呼,便让侍女引着去如厕。 对于乔玥来说,皇宫她不是头一次来,宫宴也不是头一回参加,可要说她对皇宫有多了解自然也是没有的,更别提她今晚也饮了不少酒,多少有了几分醉意。 没想过宫中的侍女会对自己怀有恶意,乔玥自然而然跟着对方走了,毫无防备。只是走了许久也没到地方,乔玥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么远,还没到地方吗?” 侍女也不慌张,仍是在前领路,边走边答道:“就快到了,小姐且随奴婢来。” 乔玥闻言抿了抿唇,还是跟了上去,走得甚至比之前更快了两分。于是不知不觉间,她竟追上了走在前方的侍女,两人原本还离着几步距离,如今却几乎是并肩而行。她一时也没觉出不对,直到走着走着,身边的侍女忽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噗通”的落水声当即响彻黑夜,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侍女竟将乔玥引至了一处池塘。可是直到池水淹没了身体,乔玥也没明白自己为何遭了毒手? 与季畅的处处小心时时警惕不同,乔玥生来受宠,乔尚书守着老妻家中也没什么妻妾争宠的戏码。她是在众人保护下长大的,没见过阴私算计到底有些单纯,更想不到皇宫里还有人会对自己下手,这一下是真真正正的措手不及。 “救,救命!”乔玥不会凫水,挣扎了好几下才冒头喊出这么一句。 推人下水的侍女得手后立刻跑了,而这池塘周围似乎也没什么人。只有刚刚走近的季畅,她原本见到池塘就要转身走的,听见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后生生止住了步子。 “救命,来,来人,救救我……” 季畅眉心狠狠一跳,想到今晚会有算计,可也没想到皇帝会拿乔玥的性命算计。如此一来,除非她冷心冷血能看着人淹死,否则总是要救上一救的,而季家人从无冷血之辈。 当然,如果季畅真有那份狠心,看穿阴谋后看着乔玥在她面前淹死了,那也不必再费心谈什么赐婚,乔尚书与侯府直接就结了死仇——不必担心乔尚书会不知道她见死不救,皇宫本是皇帝的地盘,他有的是办法让乔尚书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