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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忧道:“就算不认错,爹要走了,你也该出去送送。” 顾浮游道:“不去!” “怀忧!”顾万鹏站在院舍外,已经开始催了。 顾怀忧站起身:“这次的事你不揭过去,下次回家与爹相见,尴尬的可是你,难不成你下个月省亲的时候不打算回去了?” 顾浮游将被子一拉,蒙头盖住,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 顾万鹏再次出声催促,顾怀忧见实在劝不动,只得放弃,出去送顾万鹏下山了。 顾怀忧一走,屋子里安静下来。 顾浮游将被子一掀,顶着一头乱发,要睡睡不着,拿书来看静不下心,坐坐立立折腾一回。 忽然拿过床头一支木簪子,一绾青丝,走了出去。 她cao近道下了山,看到传送阵时,走到一旁林子里,站在了一株老槐树后边。 不多时,左边山道上传来人声,三道身影徐步下山,直到传送阵跟前停下。 原是季朝令,顾万鹏和顾怀忧三人。 顾万鹏与季朝令有公事要谈,又有家事要交代顾怀忧,御剑下山太快,说不上几句话,因此三人缓步下山。 顾浮游倒是赶在了他们前面。她看到了人,也并不出去,只是倚着树干,看着顾万鹏别过两人进了传送阵,直到他身影消失。 正在她发呆时,背后忽然被人一拍,一回过头来,正是思渺的笑脸。 “口不对心的傻meimei,要送人光明正大的出去送就好了,何必偷偷摸摸的藏在这里。” 顾浮游一抱双臂,冷哼一声:“谁要送他了。” 若出去相送,就好似妥协了,服软认错了,她的委屈和气愤岂不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闹着玩的。 可谁的难过是闹着玩玩了。 顾浮游一转身,径直回了院舍,只是下山闲逛了一趟似的。思渺脸上挂着笑,也不再多提这件事。 两人一进院子,就看见走廊前一团黑影,空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 顾浮游叫了一声:“阿福。” 那黑影转过来,森森獠牙,阴鸷狼眸,嘴上还咬着一块带血生rou,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只正在行凶的野兽。 这野兽看到顾浮游时眼神一变,瞳仁放松,眉眼展开,将那生rou几口一咬吞了下去,撒欢似的奔过来,身形如一团乌云,往顾浮游怀里扑,活脱脱一只家犬。 顾浮游一巴掌将它打开:“一股子腥臭味,别往我怀里蹭。” 顾浮游往屋里走,阿福跟在她身旁委屈的呜呜低嗷。 顾浮游走到走廊上,看到地上一大块血痕,足有成年公牛身形大小,显然在她们回来之前,阿福已经大快朵颐一顿。 顾浮游急忙将屋里一只梨花小木柜打开一瞧,空空如也。 这木柜是一只储物柜,与储物袋一般,里头空间有一间屋舍大小,被顾浮游用来存放阿福的口粮。 顾浮游走出去,瞪着阿福,说道:“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自从将阿福带出来,不过一日,阿福便长出了尖牙,身形也大了一圈。顾浮游除了让顾怀忧去见素峰上捕杀些灵兽回来给阿福做吃食,对于阿福基本上是放养状态。 阿福身形一日日长大,饭量也是与日俱增,什么都吃,吃思渺炼丹的药渣,偷吃顾浮游做的饭菜,吃顾怀忧捕回来的灵兽rou。 如今还会趁着她不在,打开储物柜的门,偷偷吃存粮了。 顾浮游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稀世灵兽,这才出生多少个月就开了灵智,这已经有一个人族幼童的智商了。 思渺道:“阿福是不是长的也太快了些,就算是震卯,也不见这样长的。” 顾浮游也奇怪,阿福长的太快了。 从阿福出生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超过四个月,如今个头却直逼成年骏马。 当初一身灰中泛白的绒毛,现在黑的油光水滑,肚腹的和四肢上的毛是白色的,整个一‘乌云覆雪’。 顾浮游思考半天无果,想着得空去问问钟靡初好了,她或许知道。 然而不想还好,一想起钟靡初,她心里又开始别扭了,浑身不爽利。 自那日祠堂争吵,或许在旁人眼里,这都算不得争吵,但对于钟靡初这种话少到宁愿选择无视而非争辩的人,这应当算得上是一场激烈的争吵。 顾浮游别扭就别扭在,她不想这个结梗在她和钟靡初中间,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钟靡初和好。 以前与顾万鹏吵架,大都有顾双卿劝她去认错,告诉她哪里做错了。 现在,她与钟靡初争吵,她不知道哪里错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没错,但又确确实实吵架了。 头疼。 她越与钟靡初相处,越不知道该怎么与钟靡初相处。 与家人相处,为了博取关注,她总是撒娇撒痴,后来任性肆意成了常态;与思渺相处,互相数落,互帮互助;与竹若等人相处,这群jiejie们温柔细心会疼人,最会包容人,她本身是什么样子,与这些人在一起时就是什么样子;与元长岁等人相处,众人瞧不起她,她的脾气便是最孤僻的,宁愿避的人远远的。 可与钟靡初该怎么相处?太亲怕她厌,太疏自己不愿,不想她见识到自己古怪脾气,又希望她包容自己脾气古怪。 有时候太忘了形,事后回想,总要悔上一悔,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个时候的自己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