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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湛榆出门,临近中午回来,果然如她所说买了许多东西,单是分门别类都得花好长时间。 房间一下子改了格局布置,就连摆放在主屋的枕头、浴室的浴巾,无一不是成双成对,久违的感觉在心头升起,环顾四周,她舒心浅笑:“秋姨,以后就按照这样来,不要弄错了。” 秋姨百感交集,喃喃地应了声好,一时竟觉重新回到了暮城那个家。 可不是和暮城那个家一模一样吗?她眼眶微热,不敢露出破绽,暗自心疼。 时光匆匆,眨眼又是半年。 大年夜,秋姨端了热气腾腾的饺子,荤素两样照着大小姐的口味各自弄了两种,她眼神期待地把饺子递过去:“尝尝?” 湛榆含笑地执了长筷:“辛苦秋姨了。” 秋姨愧不敢当。 虾仁馅的饺子轻轻咬开一角,香味四溢,湛榆眯了眯眼,窗外有绚烂的烟花在空中肆意绽放,此情此景,她放下筷子,拿了丝帕擦拭过唇角:“大年夜,您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这……”秋姨受宠若惊地捏着围裙一角:“这不合规矩。” “我的话就是规矩。”话从嘴里不假思索吐露出来,湛榆倒先怔住——这话可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反倒像阿溯。 想到一直以来惦念的人,她眉目柔和,端正地坐在餐椅,白净修长的手重新拾起碗筷:“坐。” 独在异乡为异客,一年的时间,再是温柔的人在日异相思的煎熬里渐渐也有了脾气。 或者不能称之为脾气,秋姨在心里想了想,小心地瞥了眼这位矜贵的大小姐,她更愿意称为气度。 气度风华,不怒自威。 湛榆斟满两杯酒,一杯给秋姨,一杯给自己:“秋姨,新年快乐。” “也祝大小姐新年吉祥,如愿以偿。” 酒气涌进喉咙,她笑着看向这个照顾她多年的女人:“秋姨,饺子很好吃。” “是吗,那就多吃点。” “嗯。您也多吃点。” 乖乖巧巧,温顺雅致,看着她细嚼慢咽的模样,秋姨由衷生出一股感怀,如果崔小姐在的话,大小姐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安静的过了头。 可惜,大好的日子,连一则短信都不能发。 四样饺子湛榆每样都尝了几个,她放下筷子,手机响了起来。 按了接通,湛老爷子那张脸出现在视频,穿着喜庆气派的唐装,戴着金丝镶边的老花镜,头发有点花白,怀里抱着只年前养的橘猫,手握着雪白猫爪,掐着嗓子逗弄远在他国的嫡孙女:“小榆,新年好呀!” “爷爷新年好。”湛榆会心一笑。 祖孙俩闲话家常,秋姨收拾好碗筷很快退开。一簇簇的烟花映照了半边天,半个小时后彻底归于寂静。听着爷爷不厌其烦的嘱咐,湛榆坐在沙发耐心回应。 转动着指间的红宝石钻戒,她沉吟一声:“爷爷。” 湛念北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她……还好吗?” “还好。” 湛榆敛眉低语:“爷爷,我想听实话。” 视频里湛老爷子眼神躲闪不敢和孙女直视,抱着橘猫的手臂往上抬了抬:“再好,能好到哪去?” 争权夺位在世家从不是件简单的事,崔家信奉能者居之,有崔敬山坐镇,谁也不敢做出残害至亲的事来。 饶是如此,面对早有准备的叔伯兄弟,商业上的竞争,随便一个风浪拍过来,对于根基薄弱的崔溯而言都是不小的打击。 参与夺权一年,虽有成果,其中的艰难辛苦哪是言语能说尽的? 更何况,还要承受生离之苦。 “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有爷爷帮她,爷爷拿她当亲孙女,不会看她受委屈的。” 湛念北头疼地撸了把猫头,看不得宝贝孙女沉默不语的样子:“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别到时候她撑住了,你再倒下。” “我知道。阿溯,就拜托爷爷了。” “这说的什么话?只要你开心,爷爷哪会不帮你?” “我会开心的。对了爷爷,我用空闲的时间写了两份剧本,您要不要看看?” “剧本?”湛念北来了兴趣:“发过来,爷爷替你掌掌眼。” 邮件发送过去,通话告一段落,湛榆洗漱过后回到卧室换好睡衣,靠在床上认认真真打开笔记本,上面播放的是《江山美人》,霁尘雪和洵太子初遇的一幕。她看得津津有味。 这部电影来来回回她看了二十三遍,剧情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无非就想看着这张脸,看她一颦一笑。 弹幕好多洵雪CP粉,一集结束前,她破天荒地在屏幕打出一行字:“我爱霁尘雪,我爱崔溯。” 这样的字眼太普通了,这样的情意太深沉了。眨眼连同其他弹幕被刷过去,仿佛雁过无痕。 热播了近三年的影片,仍是有许多影迷和粉丝特意前来回顾,看一看当年亲手打造了票房神话的‘影帝’和影后。 凌晨,湛榆发博:新年快乐。[玫瑰/玫瑰] 祝福是给你的,玫瑰也是给你的。 手机提示音响起,沉浸在工作的某人似料到什么,打开微博,如愿看到了那条博文。 她弯了弯唇,周身冷意奇异般褪去,如玉的指节摘下无框眼镜,崔溯披着崭新的马甲:“你也快乐。[玫瑰/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