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由于方才的壮举,见到他们的囚犯一个个逃的比老鼠还快,先前那些令人烦躁的目光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池醉深感满意。 不知不觉间,两人畅通无阻地逛完了大半个放风区。 一路上,薄冰亲眼目睹了许多令人不适的景象。 比如几个壮汉把绳索套在一个囚犯头上,逼那人光着身子,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爬行,甚至逼他舔他们的鞋子,美名曰“清洁工”; 他还看见十几个男人把一个新人抵在墙上,打断四肢后从后方轮流侵/犯他,直至将他侵/犯致死; 还有人被强行拖到电网上,被高压电电成了木炭…… ——强者践踏生命,弱者受尽欺侮。 在这里,值得尊重的生命仿佛只是廉价的交易品,令人敬畏的生死则完全由人类主宰,cao控它们的不再是变幻莫测的天意,而是能与神明比肩的人类。 做猎物的人,下一刻也许仍然是猎物,但是,也很有可能变成猎人。 给薄冰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柔弱青年。 当时他和池醉走到澡堂边,看见那个青年正被一个壮汉压在身下欺负。 壮汉不停地扇他耳光,将他的牙齿都打落在地。 痛到极致的青年不断朝周围人呼救,却没有一个人理他,青年脸上布满绝望。 薄冰本不想管,池醉却拉住他,要他看下去。 于是薄冰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当壮汉到达顶点,脸上露出欲/仙/欲/死的神情时,他身下的青年突然发力,一把掐住壮汉的脖子,用与身材截然不符的力道将他狠狠掐死。 壮汉的神情便永远维持在了惊恐和快乐的结合体上,矛盾而诡异。 做完这一切,青年从壮汉身上下来。 此时,他脸上的绝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nongnong的餍足。 接着,骇人听闻的一幕出现了—— 青年竟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啃掉了壮汉的两只手臂和两条大腿。 直到壮汉的四肢仅剩白骨,他才满意地舔舔唇,打了个饱嗝。 那张白净清秀的脸上沾满鲜血,透露出nongnong的疯狂。 薄冰终于明白了池醉驻足的用意。 他问池醉:“你怎么发现的?” 池醉的语气很寻常:“亚恩林岛上经常有这种事发生,看多了就习惯了,你得记着,被欺负的不一定是弱者,欺负人的也不一定是强者,上下位置很容易颠倒的。”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狗急了都会跳墙,你可别哪天想不开上去帮忙,小心人家反手给你一刀……” “是莬丝花还是食人花,谁知道呢?” 池醉的笑意逐渐加深。 薄冰耐心听他讲,没有半点厌烦。 等池醉说完,他才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历过?” 在‘逃杀之战’中,池醉把自己的过去说了个大概,没说具体的事情。 薄冰只知道他在亚恩林岛上呆了很久,却不知道亚恩林岛究竟是什么样子。 具体的事情池醉很少提,薄冰也很少过问,怕戳他伤疤,让他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当时听,只觉得隔了层雾,看不真切,毕竟那种残酷的生活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过遥远。 可现在,发现池醉如此了解‘人兽监狱’的规则,薄冰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痛苦。 如果不是上过无数次当,吃过无数次亏,又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 池醉的不安,会不会也和这些事有关? 似乎没料到薄冰会问的这么直接,池醉犹豫几秒,点头:“常有的事,上岛的时候我还年轻,前脚成年,后脚就被坑进去了……你知道的,那个年纪的年轻人都爱做梦,我就是。” 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的人,永远无法明白“生活”与“生存”那一个字的差别…… “我总幻想自己能拯救世界,感化岛上的人,”池醉故作幽默,“不过每次我救人,救完就被捅,救完就被捅,时间长了我就变得铁石心肠了,这种伎俩骗不过我。” 话虽这么说,可直到现在池醉都记得,自己最难以忘怀的一次。 当时他两天两夜没吃饭,胃里都是些有碍消化的草根树皮,想rou想疯了。 那时的他还算有骨气,坚持不碰自己讨厌的东西,比如蚂蚁、蚕、蛇等正常人压根不会想吃的生物。 后来他挣扎半天,好不容易抓条鱼,结果生火时在丛林边缘捡到了一个饿晕的男孩。 男孩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饿的奄奄一息,没了意识。 池醉赶紧将鱼rou研磨成泥,喂了男孩大半条鱼,才把男孩的命吊住。 男孩醒来后很感激他,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跟着他,认他做大哥,两人互帮互助,一起逃离亚恩林岛。 彼时,池醉已饱尝孤独的滋味,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同伴,只有永远的利益冲突、无尽的生死抉择和永不停歇的背叛。 他非常轻易地相信了男孩,并贪恋着这种难以企及的温暖。 就这样,同样饿的半死的他强撑着,又去海边抓了两条鱼回来,还险些被涨潮的海水冲走。 这两条鱼,一条他和男孩分着吃,另一条留着明天吃。 而到晚上,就在池醉怀着美好的憧憬进入梦乡后,男孩拿起穿鱼的木杈,想要捅穿他的喉管,将他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