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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搬着箱子从他旁边走过。 没等荣屿开口,赵妍的声音就钻进耳膜里。 “一个小时内回家。” “奔……”荣屿把“奔丧”两个字咽下去,“什么事儿?” “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赵妍不知在气什么,尖着嗓,“一个小时给我滚回来,不然把你屋里的破琴给砸了。” 挂了电话,荣屿的脸因这句威胁冷下来,走到程安跟前,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同。 “有事你就先走。”程安接着整理货物,不多问别人的事。 “没事,我帮你弄完。”荣屿知道赵妍不会真的砸他的琴,顶天回家一顿吵而已。 走来两个年龄不大的女生帮忙整理,程安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教室把吉他拿过来,荣屿纳闷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先拿回去用,”程安放在旁边,“我做主。” 荣屿哈哈地笑了出来。 程安不知道这已经被他付过钱了,见他笑个不停,眉头锁起:“笑什么,嫌便宜了?不是送给你的,是借你用。” 荣屿宝贝似地背起吉他,莞尔:“不嫌弃,谢谢程少爷赏,我一定发愤图强,刻苦学习!” “对了,”程安手上的动作停住,“四木暑假在做什么?” 柯木森几乎每天都要给他发个消息,维持QQ上的小火花程序,现在已经成了小帆船,却一次都没问过他暑假在做什么,是他这个假老大不够细心。 “不知道,回去问问,”荣屿背稳吉他,“王博学呢?” “补习班里泡着。”程安说。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但程安都问了柯木森,如果他不问王博学就说不过去了,毕竟这是暑假以来,头一次讨论心仪对象。 荣屿晃悠了会儿,见真的不需要他了,识趣道:“我先走了,明天见。” 程安:“明天周四,你没课。” “没课可以蹭课上啊。”荣屿挥手再见。 帮忙的女生拿着货单给程安签字,顺口闲聊:“听前台说有个人买了把挺贵的吉他,没要小票……” “嗯。”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程安低头签名,“没要的说明不想记入售后,那就不勉强。” 荣屿选择坐公交回去,不为别的,就想拖时间,能多拖一点儿是一点儿。 公交上人不多,荣屿坐下来后,舒舒服服地给柯木森发关心消息。 几乎是秒回。 –我每天宅在家呢,老大来找我玩吗? 荣屿没有回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就行了,其他的聊多了都是废话。 在目的地的前一个站下车,荣屿走着回去,距离挂断电话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对他而言也算早了。 磨磨蹭蹭回到家,赵妍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荣屿没打招呼,先回房洗澡,换了身衣服再出来。 赵妍没坐沙发上了,在厨房里磨咖啡,鼻梁上架着金色无框眼镜,斯文的不像是电话里张扬跋扈的女人。 荣屿径直走进厨房,取个玻璃杯,在净水器里接上一杯水,看着她:“赵女士,好久不见啊。” “叫我妈。”赵妍捧着咖啡杯,往客厅走。 “我想给你降辈分,当我妈多掉您的身价啊。”荣屿跟在她身后。 赵妍看儿子的眼神比看仇人好不了几分,“我再怎么讨厌你都不能改变你是我儿子的事实。” 荣屿站在沙发边,杯子在手中转了个圈:“我这不尽量改变吗,给我点时间,保准你忘记我是你儿子。” “荣屿!”赵妍染上怒意,“我说一个小时,近四个小时你才回来!” “我还回来就已经是尊重你了,”荣屿笑笑,“这么急,有什么事儿?” “有个叫龙哥的怎么回事?”赵妍手拍在茶几上,哐当一声听起来挺疼,“说你平白无故打他,都闹我学校来要医药费来了!” 都不用慢慢思考,荣屿立刻在脑海里理清楚了发生的事。 没猜错的话,龙哥是觉得于绛给的钱少了,或者认为这种解决方式不解气。在某个小道消息里搞到了赵妍的联系方式,知道他家关系不和睦,就胡诌事实,变相sao扰。 “嗯,我平白无故打他了。”荣屿冷声道。 赵妍怒气腾腾,胸脯起伏不平,“都进学校了还不老实?为什么打架?” “就当我看他不爽好了,”荣屿不否认这个黑锅,反正赵妍从不信他,“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我先回房了,晚饭各自解决。”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丢我的脸!”赵妍失望的彻底。 回房间不久,荣屿在自己不屑地冷哼中,听到了赵妍震耳欲聋地摔门声。 – 荣屿让于绛在门口等着,自己走进一家烟味呛鼻的老旧棋牌室,手里头拿了根铁棍子,“啪”地打在桌上。 四个秃头围坐在一起打麻将,其中一个输了正在掏钱的就是龙哥,年龄不大,光着的膀子上有只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劣质纹身。 龙哥被这力道十足的声音震到了,手里头的钱抖了抖,被三个人抢去,结清账后,他们都懂荣屿这番举动是来找麻烦的,来回看了两眼,进了里屋回避。 “兄弟,”比起牢饭,半年多前和荣屿打那一架更令龙哥提心吊胆,“坐,坐下来喝口茶?” 荣屿踢过一根凳子坐下,手掌撑着粗重的铁棍杵在地上,眼神里的戾气愈发加重,手指骨捏的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