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
等我醒来的时候, 月儿已经不在了,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百无聊赖的走出院子, 看到满棚的葡萄,密密麻麻的长在葡萄架上便挑了些长势不怎么好的,顺手剪了一颗尝尝,真是涩的要命,眼下还未到它成熟的季节,是我太心急了。 这时,有轻微的拍门声传来, 充满试探, 却没有敌意。 门开了,是青蝉,她从一开门就一直看着我, 我没说话,也不应声让她进来, 她等了好久才试着走了进来,将随行的丫头关在门外。我继续修剪我的葡萄,她走到我身边, 帮我将剪下来的葡萄放进篮子里。 “葡萄还未熟,jiejie怎么就摘起来了?” “看这几串儿长得不好的挺碍眼的,就剪了。” “剪得好, 剪了就不会和其他葡萄争养分了。” 然后我们长久的沉默, 我继续修剪我的葡萄, 而她则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她忍不住跪在地上,眼角挂着泪说:“jiejie对不起,我不该欺骗你的。” 这句话一出,我心疼不已,要说不恨她,是不可能的,但她几次救我性命,这点也是真真实实的,我怎会装作不知道,我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伸手要将她拉起来。 她抬头看我,满脸泪花。 我忍不住眼泪也潸然泪下,以前一起受苦的时候也没见怎么流泪,怎么到了安逸的环境,就见一次哭一次了呢? “能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将她扶到石凳边坐下,边帮她擦眼泪,边问道。 她忙点点头说:“当年贺兰王妃让我留在你身边,的确安排了我要择机杀了你,但看着你对昆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那么好,我渐渐觉得,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为了让昆仑学习武术,每天不停给人画画赚钱,手都磨破了。 另外,你老说我一直在保护你,但你知道吗,这是我能力之内的事情。我远离家乡,且是独女,每每思念家乡的时候,总有你陪着我,开导我,你像jiejie一样照顾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几次夜里我都拿着剑来到你的床前,心想着狠狠心,一刀将你砍杀了,我就能回临安了。可是我一次次都下不去手,后来索性就放弃了。” 她抽泣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最开始的时候,贺兰王妃总与我书信来往,吩咐我赶快下手,后来你莫名奇妙顶替了野利竹卉嫁去了蒙古,贺兰王妃便不再要杀你了,或许是因为觉得你嫁去了蒙古便永远回不去了,或许想到她也曾经差点被拉去和亲,感同身受所以才放过你的。从此我就再没向王妃传递你的消息。我想或许是因为沂王爷死了,她放下了杂念,一心向善,都无可知。” “不对,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知道的都和jiejie说了,你要原谅我。” 我将采下的葡萄倒掉,径直回了屋里,我觉得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让我很难相信她。 贺兰王妃知道了有人要刺杀月儿的事,很是担忧,进宫向皇上禀明,月儿忙拦住他,事情没有成功,也没有人能证明这件事情,去了也落人口舌,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说你污蔑了史丞相,到时候就有理说不清了。 很快时间到了中秋节,这是一年当中仅次于除夕、元宵节的重大节日,人们老早便开始准备庆祝,临安的大大小小酒家都准备了充足的酒,因为大家不管贫富贵贱都会在这一天饮些酒来助兴。 中秋节也是一家团圆的节日,远嫁的女儿会不远万里回到家里,带来远方的特产,今年我也比以往更开心,因为我找到了亲哥哥。他早早的预定了在一处高高的亭子里赏月,并烧纸钱给部落的人,我很期待这样的仪式,证明我也是有家人的,所以比任何时候都期待这个时刻的到来。 到了中秋,天气也凉爽了些,人们愿意到处走走,惠王府也差人送来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还有许多的蔬果。 我的院子里的葡萄也熟了,真是大丰收,满满的一架子葡萄,忙摘了给街坊邻居、昆仑、慧心他们送去,等我提着篮子回来的时候,看见赵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篮子,正欲敲门,却又止住。 想着要转身躲一躲,但他却刚好转过来看到我,四目相对,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头说:“你来的正好,葡萄架上还有好多葡萄,你给王妃拿回去一点。” “嗯、。”他答应着,看我把门开开,把篮子放在石凳上,看我熟练的站在凳子上摘葡萄,但这会儿低处的葡萄已经摘完了,只有稍高一点的了,我只好踮起脚尖,奋力的去摘,指尖将一串葡萄努力的拽下,正欲高兴整个人却没有站稳,就要倒下去,赵竑迅速反应,伸手拦腰将我抱住,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获救了,可惜刚才下落时那串葡萄已经落地,赵竑又刚好踩在那串葡萄上,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加上我的重量,他狠狠地落在地面上,我听到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人的表情极其痛苦。 我忙撑着身体附身去询问他的伤势,话还没有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月儿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完了,有理也说不清了,我在心里想着,月儿已经到了跟前,刚才的那一摔我虽然没有伤到腰,不至于直不起身子,但脚踝是结结实实的扭到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好不容易勉强坐了起来。 “刚才摘葡萄来着,可是没站稳摔了下来。” 月儿满脸醋意的看着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表情极其难受的赵竑说:“你又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么大一个老爷们也摔到了?” 我忙伸手拉月儿,叫他不要再说了,我能体会,赵竑现在一定全身都痛。 “好了,要不是因为救我,惠王爷也不会摔倒,你就不要问了,赶快去找先生来。”被我推着,他才将眼睛看向别处,极不情愿的走出门去。 艰难的转身去看赵竑,他的眼睛这才睁开,看着满脸担忧的我,竟然露出浅浅的笑,让我觉得更加抱歉。 “你好点了吗?” “没事儿,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的。” “怎么可能,摔的那么重。”我撑着身体跪坐着,想要去检查一下他到底伤在哪里,谁知他突然起身将我搂住,迅速在我脸颊上亲吻了一下。我又气又恼用力的推他,他身体往后倒去,凄惨的叫道:“这次真的受伤了。” 我不信,身体撑着往旁边挪动,这个坏人,还是远离比较好,月儿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好了,你老实呆着,我不会欺负你了。”赵竑直起身子,腾的站了起来,原来他又拿我开玩笑,根本就没有受伤,我还想呢,整天练武术的人怎么那么容易受伤,原来真的是骗我的。 他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将我拦腰抱起,说:“我知道最近的医馆在哪里,我送你去。” “不要,男女授受不亲,我等月儿找大夫来。” “等他来你就要痛死了。”他伸手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帷帽,带在我的头上,道:“这下就没人认识你了,也不会说闲话了,对不对?” 这会儿脚真的钻心疼,只能任由他抱着,反正带着帷帽,谁也看不出来什么,那家医馆就在过了一座桥的不远处,等我到的时候,就看见月儿正在和店家交涉,店家正在往药箱里面放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月儿急急地转身,看见赵竑抱着带帷帽的人,便知道那是我,他拍了一下脑袋,或许是没有想到把我抱过来就医,正气恼着,赵竑已经将我放在围起来的病床上,招呼大夫赶紧来治疗。 躲在帷帐里,暂时与外面的时间隔绝一下,大夫简单的询问了我的状况,将一块白布盖在我的脚上,用力一使劲,一股痛彻心扉的疼痛感,使我忍不住大叫起来,本来分列两处的两个人都跑了过来,关切的看着。 大夫淡定的说:“没事,只是脱臼了,已经正骨了,三天卧床休息不要下地,每天早晚涂药膏,第四天便能下床了。” 两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可把我给急坏了,不能下地,我该怎么离开这儿呢。 灵机一动,我忙问道:“大夫,您这儿有马车吗?” 大夫想也不想回答道:“没有,马车刚出去拉草药了。”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已经感觉到一帐之隔的外面有了nongnong的□□味。 “大夫,我付你钱,能不能帮我叫辆马车?” 大夫耿直的指了指一边排队的人说:“姑娘,你就不要难为我了,你看看排队的患者已经快到桥头了,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说着就站起来,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