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轮回

    春风，夏阳，秋叶，冬雪，四季交替，从不停歇。普通人在这样的四季交替中，由孩童走向迟暮，再到埋骨尘土，紧接着，又有新的生命诞生，冬天又回到了春天，接着又是夏秋冬，一眼过去，便是万年，轮回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从出生，到死亡，这是一个普通人必经的路途，人自打出世的那一刻起，便走在方向是死亡的道路上，哪怕中间有山有水，艰难万险，也是阻挡不了人们的步伐。

    也许每个人都曾想过死亡后是什么感觉，眼前的究竟是黑暗还是光明，到底会不会记住曾经的过往云烟，亦或者带着不甘就这般堕入轮回？轮回之路，存在与否？

    从春天又走到了冬天，从冬天又走到了冬天，一批又一批人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就此被人们遗忘。他们或许不甘，或许不舍，但终究是开不了口，也许在他们逝去之前，有憋在心中许久的话不曾说出来，也有只有自己一个人保守的秘密，最终都随风逝去。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这样多树的山岭地面上早已经被枯叶所覆盖，将要变作养料滋养来年新生的枝叶。生活在山岭中的动物们也慵懒了不少，开始准备走向下一个季节。

    厚厚的落叶下，宁天一动也不动的躺着，浑身衣服破烂，苍白着脸，若不是胸部还有所起伏，真的是同死人一般无二。

    而在宁天的潜意识中，却是春夏秋冬交替，日月星辰沉浮，他目送一个又一个模糊着脸的人影走向尘土。终于，宁仁德等人熟悉的脸庞也出现在了这里。

    看着宁仁德从健朗到日渐驼背，看着糖糖从小女孩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又从大美女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奶奶，看着惠儿一直在靠山城的城楼上眺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看着一众好兄弟姐妹们也从少年的意气风发到老年的平淡安详，宁天心中涌起来一阵大悲悯。

    他想伸手去抓，他想去挽留住日渐老去的亲人朋友，但他却连张口说一声话的权利都没有，他有的只有悲，有的只有痛。

    终于，一众好兄弟们也相继划上了句号，后来者又变成了模糊着脸的匆匆过客。宁天已经不知道目送了多少这样的匆匆过客就此逝去，他渐渐变的麻木起来，因为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与他有关的早就全部散去了，现在九天十地下，与他有关的只剩下了一个他。

    他活过了漫长岁月，他活过了无尽春秋，他越看那张吞噬掉他的亲朋好友的深渊越是害怕，他越看那道深渊便越想远离。但他却也是在此刻悚然一惊，原来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这道深渊这般的接近。

    一直麻木的宁天脸上闪过一丝惧意，他想要逃，他想要彻底逃离这里，逃到一个永远都不会看到那道深渊的地方。他开始玩命的逃，同时也变的焦躁暴戾起来，他开始胡乱杀人，开始不惜一切代价的逃。

    也不知道逃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宁天累了，也不想逃了，因为他发现无论他怎么逃，那道深渊都在如影随形，他不仅没有远离，反而却是一直在接近。

    宁天释然了，他开始平静的面对那道深渊，早已麻木的心，突然又泛起了点点光彩。

    这时，出现了一道光。

    假如这世上真有仙，宁天觉得，这道光就是仙。

    圣洁，祥和，温柔，和蔼，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加在一起，都无法形容这道光。

    这道仿佛是世界上最圣洁的光笼罩了宁天，让他早已对任何事物都平静的心翻起了滔天巨浪，他那早已经无神的眼眸又泛起了色彩，在那道光中，宁天仿佛看到了永恒。

    他拼命的逃，拼命的躲，不惜手中沾满鲜血的他，在这圣光的笼罩下，在这圣洁的一刻下，突然哭了，活过漫长岁月的他，哭的就像个孩子一样。

    那道光开始伴随着宁天，陪着宁天一起走向那道深渊。宁天麻木的脸上挂起了微笑，他本来暴戾的心慢慢平和，他终于正视了那道深渊。

    而就在宁天彻底放下的那一刻，三道与他一样膀胱的黑影找上了他，如同不久前的他一样，暴戾，无情，焦躁，恐惧。看着这三道黑影，宁天心中出奇的平静。

    这或许便是注定要遇到的宿命。

    宁天同三道黑影大战，恐怖的能量波动撕裂了九天十地，而几人也在这场争斗中距离那道深渊越来越近，终于，宁天窥到了那深渊的另一头。

    是光！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看起来宛如一只巨大的魔口一般让人压抑的难以呼吸的深渊下，居然是光，是无穷无尽的圣洁之光，柔和，温暖，一点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骇人。

    宁天笑了，这无穷岁月中，宁天许久都不曾这么开怀大笑，他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怯懦，笑自己当初的种种。

    这一刻的宁天，有了质的升华，他的身体也渐渐变成了光，圣洁，柔和，不掺杂一切杂志的最纯净圣洁的光。

    宁天化作的光照亮了这方本来阴暗的天地，而那三道黑影则惊呼着逃离，他们在深渊中看到的是大恐怖，让他们神魂皆颤的大恐怖，他们要逃，没命的逃。

    宁天最终化作了光，同那一直陪伴着他的光一起，照亮了九天十地。这一刻的宁天，纯净，无暇，圣洁，神圣。

    至此，天地寂静，一切都结束了，深渊消失了，人影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但光芒依然还在，它依然还照耀着这方天地。

    “唉……”

    一切终了，让人压抑的寂静过后，传出的，只是一声叹息。

    “轮回，超脱，永恒。”

    宁天心中悸动，他在这一刻居然窥到了一丝轮回的真谛，甚至洞悉到了一丝长生的秘诀。

    然而仅仅是瞬间的功夫，宁天的识海便被一阵剧痛所淹没，在那里，一个带血的仙字，不知何时，悄然烙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