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不速之客
林彩妮知道，厨房不在外边，转过这间窄仄的小卧室，另一间就是厨房。而厨房的木桶里边有崔大娘昨天白天挑来的水，倒出一些来净脸便好，很是方便。所以她说她要洗脸，崔大娘肯定会放她过去…… “我锅里蒸了热水，去给你舀一些洗脸。”崔大娘也想起林彩妮还没有洗脸这茬，于是竟然逆了林彩妮的心意，她先一步到了厨房。 林彩妮则被崔大娘这个热心的老人鞍前马后的照顾弄的浑身不自在。 在崔大娘忙着去揭锅盖控蒸馏水的空档，林彩妮忽的打开房门，一溜烟的跑出去解手去了。 崔大娘来不及呵斥，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嘴里无奈的说了句“这孩子……” 等到再回来时，林彩妮净了脸，崔大娘又催着林彩妮回到炕上，她给端来了热粥，让林彩妮喝了暖暖胃。 饭罢，林彩妮把那些转莲拿来，干脆在炕上剥起了转莲皮儿。 崔大娘不知道林彩妮是要做什么，要说转莲这东西就是用来生吃或者炒了吃的，但都是吃的时候再剥皮，哪里需要此时剥这么多。 但崔大娘这人是个酷爱做营生的，冬季里闲下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此刻帮着林彩妮剥剥转莲皮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崔大娘做事实在是麻利，那双手就跟铁钳似的，噼里啪啦的剥皮儿极快，一会儿面前就剥了一大堆皮儿，而林彩妮则剥的手指生疼也比不上崔大娘的速度。 果然本尊的身体在这个时代里，就是个没用的废柴，也难怪婆婆膈应，老公嫌弃，就连娘家人也是厌恶得不得了的。农家人最看重的就是营生，若是营生拿不起来，长得俊也是没用的。更何况，林彩妮这具身体长得又没有什么闪光点。林彩妮抽空看到过自己现在的模样，只觉得本尊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而人瘦了就容易长皱纹，这是常年营养不足造成的。 但是林彩妮没有因为自己的长相而难过，她想了想，反正她就算跟张铁生和离成功，以她这狼藉的名声，也别打算再找男人了，除非是找个鳏夫之类的。而林彩妮又不是个愿意把感情拿来凑合的人，所以终身大事还是不要考虑了。 现在，林彩妮边做着事，边含笑抬头来问崔大娘，知不知道楔式榨油机榨油的步骤。 崔大娘活了这把岁数，自然是见多识广的。她说起多少年前村子里那台公用榨油机。但是榨油机太过笨重太过费力，需要好几头驴子或者好多硬汉齐齐的使了力气，才能转动榨油机那么几分。 村民们一般都是拿了自家种植的植物去，然后找十几头驴子拉磨，再找十几个壮汉堆饼，到后来榨出十斤八斤油来，再去帮助这十几个人榨油。算一算真是费时费力，最后村民们终于觉得麻烦了，稍稍有条件的人家就去买猪板油回来榨油，而穷人则一年到头都很少吃油。 那台榨油机因被搁置的太久，便被运送到了五龙庄上亭长那里，亭长花钱收取很多农人家的植物，然后由着村长家的长工们合作榨油，把油以三十八文钱一斤的价格来出售，稍稍低于市场价。 崔大娘就这样一边帮着林彩妮剥转莲籽，一边细细絮叨起这些。而说起压榨植物油的过程，她只当二妮子这个小辈没看到过榨油，所以好奇。 毕竟植物油是很好的东西，但是价钱太贵，所以一般人家吃不起。而越是吃不起，就越是喜欢心心念着它的美味，哪怕没吃过，也是知道它做出菜来有多好吃的。 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中午了，十五斤转莲籽剥出了差不多三斤，而崔大娘至少剥了二斤多，林彩妮则累的手指又麻又疼，还不定能剥出一斤来。 看着这些太难剥皮的转莲籽，林彩妮竟又觉的头疼起来。按照这个速度，就算制作好了榨油机，榨油是快了，但转莲籽剥皮的问题又接踵而来。 当然冬季里人们都比较闲散，稍稍花那么几文钱就能够请一些老太太们帮忙剥皮，这种活儿很轻松，哪怕瘫在炕上的老太太也能干一干，说不定她们还会感激林彩妮给了她们事情做呢。甚至倘若现在没钱，也可以先让村民们帮忙剥着，然后告诉他（她）们，明年春天每家每户帮忙剥过转莲籽的都分给他们一二斤油，村民们中虽有很多尖酸刻薄的人，但不可否认有不少实诚人的，总有人会愿意给做。 林彩妮想起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奶奶家看到的花生，那个也是需要先剥皮的。那时候，有的农村已经使用了大的电机器让人帮忙一起剥皮，而有的地方，依旧是在冬季里靠着女人们的双手剥皮。 但林彩妮心里，实在是对这种纯人工化喜欢不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只盼着将来可以有点灵感，制作出一个剥皮的农具来，哪怕是袖珍农具，也好过这样一个粒一个粒的剥。 林彩妮继续在忙，崔大娘则惦记着去厨房看灶口的炭火，早上的时候她在灶口放了一块大木头，这样可以一直维持着炭火让它不灭，而现在已经中午了，是该续上一块木头了。 思量着今天中午的吃食，崔大娘弄了一些黍米放在泥盆里，然后加上水，搁在锅里蒸着，最后再添一添灶口的炭火。 农家人冬天的饭弄得都比较慢，因为都是慢火边烧炕边煮东西吃的。 可是在崔大娘添木柴的当口，家里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确切的说，是前来跟林彩妮问罪的不速之客。 而这个前来兴师问罪的不速之客竟然是张桃花给带来的，而且，林彩妮跟此客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他的名字叫做陈莫，是五龙山庄那里的教书先生。 林彩妮没有想到张桃花会把这个先生给带来，明明张桃花跟陈莫并不怎么熟悉，她跟林彩妮一样，只见过陈莫一面。但，看看这位先生对着张桃花的客气，再对比一下，他看到林彩妮时这不友好的表情，林彩妮都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