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住口!”贾敏正想叫他们闭嘴,段衡却先说了。 贾敏看着段衡涨红了的脸,有些诧异也有些百味陈杂。 顿了顿,贾敏悠悠转过头,对甄让道:“赌就赌,你要赌什么?” “比大小,一局定输赢。” “好。” “第一把,我要赌这个,”‘乞丐’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假的闵思琢’五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下意识看一眼贾甄甄。 “要饭的下三滥嘛。”贾敏扳回一城,她迅速思索一下,道:“我要方鹤!” “他在宫里…… 贾敏道:“我知道你的手段。” 两人对赌,第一把,她贾敏输了。 贾敏道:“第二把,我还要方鹤!” “不妨来把大的,”甄让凉凉掀起眼皮,“我用我的性命做赌注。” “甄让?”贾甄甄惊叫出声。 “不碍事。”甄让嗓音沙哑,他只是垂头看着贾甄甄,细密睫毛之中,他的漆黑瞳仁中倒映着她的神色,“甄甄,不要难过,有我在,所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你……” 甄让抬头,看向贾敏,“我要赌一条命,段衡的命!” 贾敏看向段衡,此时不能输阵,但段衡…… “好。”段衡应道,神色巍然不动,“照旧一把定输赢。” 一把定输赢…… 贾敏有些犹豫了,但很快的,她收拾好情绪,“好,我赌。” 她太想要甄让的命了。 这人就是一根刺,迟早要除掉,但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朝堂下,他的种种谋略、他的武艺、他的文采,除了身世以外,都是无懈可击。 并且,他还像是一株大树一样,正在逐渐撑开自己的一方天地。 此次科举就是,他居然单独会见了罗萍! “不能留他!” 贾敏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咬牙切齿地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甄让拿起骰盅,却被一只手覆上手背,甄让轻声道:“甄甄?” 她已经回了神。 她本来想说,不要赌,我不想失去你。 但视线对上甄让,贾甄甄一下子笑了起来,这人的眼睛啊。 闪亮亮地带着欢喜和疼爱,那样的自信而笃定,他一直在为自己而战。 一次又一次的,打破着他自己的底线。 “换我吧。”贾甄甄道:“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好。”甄让直接松开骰盅。 贾甄甄将骰盅拿到自己面前,她抬头,无所畏惧地看向贾敏。 “这把,我来。” 贾敏知道贾甄甄好赌,也赌技不差,真的对上她,她有一瞬间的惊慌想逃。 赢了是可以要甄让的命。 但是,输了呢…… 不!要赢,这样的机会不多!甄让自己送上门,不就一个段衡吗?! 贾敏应道:“好!” 两人同时拿起骰子。 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全屏住呼吸。 这把是赌的真大啊! “当啷啷——” 骰子转动半天。 等传来一声熟悉地棱角打在一起的声音,贾甄甄狠狠按住骰盅,里面的骰子安静下来,她长舒一口气,“谁先开?” 贾敏正要说话,忽而一个男人挑起赌坊帘子,高声道:“金小姐撒金箔啦!先到先得!” 屋子里的赌徒一听见钱,顿时两眼冒光。 “卧槽,金箔!” “照金小姐的性子,肯定是真的!” 人立马一窝蜂地就朝着外面跑,简直是人仰马翻。 也‘意外’地撞倒了贾敏的骰盅。 贾敏大呼,“谁撞到了我?谁?!” 段衡在一边护着贾敏,等一众人消失后,对面的贾敏和段衡也不见了。 贾甄甄拉着甄让从赌桌下面钻上来,两人相视一笑,贾甄甄道:“阿盏真厉害!” “是。” 方才才一起哄乱,贾甄甄立马拉着甄让躲在了桌子下面,现在两人出来,赌坊里空空荡荡的,如同南风过境刚被洗劫。 连属于贾敏骰盅已经不见了。 贾甄甄手里还护着自己的骰盅。 贾甄甄道:“你要不要看?” “我知道你的厉害,赌这一方面,你是行家。幸好,你还喜欢玩玩这些东西。” ??? “你怎么知道的?”贾甄甄诧异,又一想,肯定是自己‘恶名’传的太厉害。 不过,‘还喜欢玩’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两人出了赌坊,刚才那个乞丐也混在人堆里不见了。 甄让道:“只要他在京城,就能找到人。” “嗯。”贾甄甄相信甄让。 两人并不打算上马车。 夜风习习,并不算冷,灯火通明甚是热闹,贾甄甄道:“我们去看看阿盏吧,她也是为我们解了围。” 甄让点点头。 两人顺着人流走过去。 西市是文人常聚集买纸笔的地方,金宴盏不喜欢笔墨。 贾甄甄诧异,“阿盏怎么会来这儿?” 甄让正要答话,就听人堆里传来罗萍的声音,罗萍声音带笑,语气却不甚客气。 “金小姐是首富,自然有钱,我等笔墨酸臭,不敢为金小姐添砖加瓦,还请金小姐让道吧。” “让道?”金宴盏冷笑,“你搞砸了我的生意,这就想溜了?” 罗萍也不生气,道:“你趁着秋闱哄抬笔墨价格,依照本朝第一百三十二条律法,是要由当地七品以上官员,庭审杖责,并按照你的哄抬范围和获利多少,从而定罪。轻则罚银,重则……” 罗萍笑一声,不说话了。 “你当我是傻子?!”金宴盏道:“我做生意比你这种酸秀才读书的时间还长!” “是吗?”罗萍轻飘飘道。 “我,金宴盏,今日就开心,想撒钱,怎么了?” “那你也不该伙同书斋老板,抬高价格。” “嗤——”金宴盏摇摇头,“你好厉害啊。” “那是!”罗萍身边有人立马为罗萍说话,“玉菡这次是要拿解元的!他会是第二个甄大人!” “哦,”金宴盏哈哈哈大笑,“第二个啊?” 罗萍瞬间脸黑下来。 上次去探病看甄让,结果吃了一鼻子灰,罗萍确实素有才名,也心高气傲,但是对上甄让,才知道对方在京都官场打滚多年,自己空有诗文,于政治建树上就是绣花枕头——中看只不中用! “六公主……”罗萍心里苦涩。 本来就是心烦气闷来逛书斋,谁知道碰上金宴盏当街哄抬价格。 她虽然搭了台子说是同乐撒金箔,实则不过是一种聚众的手段。 贾甄甄听了个七七八八,只道: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正要走,却被金宴盏一眼瞄上了。 金宴盏堪比京都地头蛇,罗萍敢砸自己场子,她就要罗萍知道自己厉害,当即高喊:“哎哎哎,那个甄大人来了,上来啊!” “哎,别走啊,大家看看,那是甄大人。” 她一叫喊,一堆人的视线全汇集在甄让身上,贾甄甄哭笑下,只能两个人上了台子。 金宴盏道:“今夜咱们大才的人都到了,诸位说说,玩儿个什么啊?” 有人喊:“请六公主放个彩头吧!” 贾甄甄被赶鸭子上架,便随口道:“那就以花来作诗吧,一人一句,优胜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