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裂痕（一）
爱一个人，冬天不再是原有的萧条，而是整个温暖中的小插曲，那时，在没有周遭变故的时候，他们还相对稳定的时候，宋敏柔有着小小的幸福。然而，此时的冬天，真的就是冬天，很冷，很绝望，似乎所有的生命都要悄然逝去。她知道，即将到来的新年恐怕并不太平，甚至是比以往还要惨烈，只是，她在向上天祈祷，也再向爸爸许愿，未来，无论多么困难，都不要累积他人，尤其是，宋敏琪！ 因为唐婉和杜俊辉只有2天的时间准备，在决定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整理，宋家，早就没有了贵重物品，剩下的也仅仅是回忆，恰好就是这份回忆，对于宋敏柔他们一家来说弥足珍贵。她怕，在她们离开后，会有人闯入，破坏这里；她也怕，属于爸爸遗留的物品，再也找不到，所以，她收拾的仔细，满满的两大皮箱，还有爸爸留下的笔记，她都拜托人在后天一起带到b市，刘子浩那里。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发生意外，这些就算是留个她们的纪念吧。至于容旭尧，她想，他并不需要她的东西，他有白灵就足够了。 s市的中心医院，容旭尧一直忙碌着白灵接下来的病情探讨，根据她的症状和医生的诊断，60%的几率显示大半年前的配型失败，那就意味着此次的配型要重新寻找，而且，要条件最符合的，那么现在，除了宋敏柔还有谁呢？恐怕，宋敏琪都不是最合适的。 “啸鸣，你在弄什么？”经过科研室的时候，容旭尧看见刚才国外回来的七弟，文啸鸣。 “大哥来了，你先坐，马上就好了” 那个印象中有着洁癖的人，此刻正在对一堆新鲜的肝脏徒手切割，旁边还有几条活体蛇吐着芯子，另外一个玻璃瓶中，几只蝎子已经渐渐失去生命。若干种不认识的草药，在锅中散发着浓厚的苦味，单凭嗅觉就让人作呕。文啸鸣却泰若自然，干净利落的取出蛇胆，合着血，放入煎药锅中。 虽然，容旭尧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曾经双手沾满血色，但是此时此景，他还是有种呕吐的感觉。味道，真的很难闻，搅得人五脏六腑都会翻个，更别说是喝进去了。 “大哥，做”处理完工序的文啸鸣摘下口罩，露出大男孩似的天真笑容，再回过头招呼容旭尧的时候却发现他的五官都要拧在一起了。 “你不觉得恶心？”容旭尧强说出这句话，就走出了那件屋子。 “习惯了，还好”文啸鸣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又拿来些姜片，示意他含在嘴里。 “你这是做什么黑暗研究呢，也不怕把整个医院给炸了，臭的要死”容旭尧觉得精神好些，有些好奇的问着，这位小七弟对医学研究最深，也是杜俊辉最得意的弟子，早就不做这些药物的探究了，而且刚回s市，也没有道理泡到这里。 “大哥不知道吗？这是小嫂子吃的”文啸鸣年龄比宋敏柔还小一岁，虽然排老七，但是，是最小的那个。素来就听蒋天说大哥身边的女人换的勤，没想到这个宋敏柔一呆就是4年多，后来，他们在一次聚会上相识，没说过话，却也觉得，她比白灵真实，从不掩饰自己，也不会为了讨好容旭尧而亲近他们。这一点，到和梁文远的意见一致。他们私下里，都叫她小嫂子，因为容旭尧没有拒绝，他们也就习惯了，而且当着白灵面，他们叫的更开心！ “敏柔？怎么回事？”最近他并没有和她联络，下面的人也没有汇报，对于这些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老头子给下的药，说是已经吃了几天了。因为没有新鲜的用的都是干货或者其他替代品，他觉得药效不明显，所以，让我弄这些。只是，老头下药下的太猛了，小嫂子身体有那么亏吗？”文啸鸣并不知道宋敏柔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一直在为白灵输血。在杜俊辉交代这些药的时候他还争辩过，但是，并没有改变这些方子。 “这些药有问题吗？” “如果身体真的是很亏，那没什么问题。就是吃起来比较麻烦，连你都不能忍受的味道，到时候小嫂子未必吃的下。锅里那些，可比老头子熬的味道重多了”所以，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老头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看着喝下去，他是怕她到时候扔掉吧，换做自己，自己也会扔掉的，这么黑暗的味道。 “嗯，要喝到什么时候？”容旭尧不再质疑这些药，却也担心和他一样的一个问题。宋敏柔那么怕苦味，也害怕一些味道大的中药，就连做菜的香叶，她都很讨厌，面对这个，她怎么吃呢？怪不得，她会发那样的朋友圈。 “半个月吧，到时候根据指标再调。放心吧，不过是些补药，正常人还有喝着强身健体的呢，药量没这么大而已。老头都用活蹦乱跳形容小嫂子了，身体应该没啥问题” “那你忙吧”容旭尧听他说宋敏柔身体无大碍也就松了口气，转身就走了出去，他还要和白灵的主治医会和，探讨目前来说最严峻的问题。 “你不陪我了？我可是刚回来” “......”容旭尧摆摆手，不再回声。 三天后，宋敏柔去机场送别唐婉和杜教授，一路上，她都在观察周围的情况，生怕有什么事端。人坐在车里，也颇为紧张。 “丫头，放松点，这么多人呢，没事”杜俊辉斜睨了一眼她，看到她的身体有些发抖，轻声的安慰她。 “是啊，没事的，你这个样子mama不放心，都不想去了”就像是被注射过蓝色之星的她，当时也是这么恐惧，唐婉永远都不会忘记，宋敏柔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的情景。 “嗯，我没事mama，你们到那里一定要告诉我，那边已经安排好人了，飞机上也有人跟着”真的很感谢刘子浩，把她惧怕的，想不到的细节一一安排的妥当。 “丫头，回到s市后就去找文啸鸣，药，他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不许偷懒”杜俊辉转移话题，如果，一味的徘徊在刚才的话题上，他怕唐婉真的会打退堂鼓。 “哦，老头，mama交给你了。那个药，有那么神奇吗！”最后一句，她小声的嘟囔着，实际上还是不信杜俊辉的方子，毕竟，那么难喝。 “切！没文化”杜俊辉瞪了她一眼，颇为不满的说道“自从喝了药，你睡觉还做噩梦吗？醒来后头还疼吗？喘不上气的症状是不是减少了？” 宋敏柔就着他的问题仔细想了想，确实，醒来之后比之前清醒了很多，夜里也不再盗汗，这几日也没有心口刺痛和喘不上气的症状。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药的效果，却不得不点点头。 “那就吃吧，按着你杜伯伯交代的，身体就好了” “好”她像个五岁的孩子靠在唐婉的肩上傻笑，又像小时候故意气爸爸一样怼着杜俊辉，也让同车的人跟着一起开心，她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的幸福，该有多好！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宋敏柔哭了，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却也不是，至少，在这时候，刘子浩还会站在她的身后，给她勇气。那么，容旭尧呢？她一点儿也不确定。 唐婉是在走后的第二天给宋敏柔通的话，母女两人聊了很长时间。后来考虑到时差问题，她们结束了通话。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想起了梦想，如果第二天依旧是阳光灿烂，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纪东的存在，她们家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惨烈的事情，现在的她，会不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音乐家？可惜，这辈子她与梦想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