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母亲的含义
陈懿果不知道s市的情况，心急如焚，可是，她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行动。虽然有人照顾她，给她简单的后续治疗，但是，这些治疗方式，过于落后和随意。在摘取肾脏后的第五天，陈懿果出现了高烧的症状，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而后，陷入了长达三天的昏迷。再次苏醒，她躺在医院里，身边坐着满眼泪痕的孙静宜。 “静宜？”陈懿果的声音带着沙哑，轻飘飘的，带着无力感。孙静宜见她睁开眼睛，激动的只能点头，又连忙叫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 说她命大到底是见好事还是坏事呢？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不公平的事情都会被她遇到？孙静宜想不通。她只记得，在接到一张照片后，她快疯了。无论如何，孙静宜都不会想到，陈懿果会倒在血泊里，后腰部的刀口，让人触目惊心。 她顾不得探寻照片的来源，下意识，她找到了哥哥。好在，孙勇了解陈晨，有些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并非他所愿，依照陈晨的性格，即使让陈懿果死，也不会是这种方式。他足够果断，避开了朱雪丽，与魏淳派来的人以及霍斯邈联合找人。终于，在陈懿果生命垂危的时候，他们把人带了出来。 霍斯邈和孙勇确实对陈懿果有很深的成见，但也没想到，人会被地下组织取肾，在他们看来，若不是他们及时出现，陈懿果必死无疑。 身为n市的市高官，霍斯邈也没想到，n市还有这么大胆的人，动陈晨的人。他向来雷厉风行，也不管是不是会影响他们的计划，当即，以政府名义端了这个大窝点，并且，要彻查到底。 霍斯邈隐约觉得，这不仅仅是陈晨的家事，更重要的是，陈懿果的手里掌握着对掌权者极为不利的证据。u盘里的那些资料，能让她活下去，同样的，若是大意，也能置她于死地。他服从当权者，却也不能不顾兄弟情谊，在确保那些证据安全，没有被敌对方利用的前提下，霍斯邈肯定会站在兄弟这边。可是，如果真的被人所用，那么，他就不得不提前下手了。 只是，在与陈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b市那边出了问题。李家、张家勾结，剩下的萧家摇摆不定，他们掌握边防兵权，又有地方财政实力，相比当权者，r若真的认真起来，不过是有名无实。陈晨本不想参与这些，他禁锢了陈懿果，不让她出n市，眼皮子底下，他能看住人，也能保证那些东西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但是，谁也没想到，纪晓云牵扯其中，并且，她与陈晨的往事被人以把柄要挟。更过分的是，李家要以此打压纪晓云，派人多次制造祸端，纪晓云不仅在姜家难以自处，更是险些被杀。 陈晨知道自己这一生与纪晓云都无法在走在一起了，年轻的时候，因为挣钱好事和冲动，两个人生出许多误会，他亏欠了纪晓云太多。现在，纪晓云有难，又与他有关，陈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与霍斯邈商量，不如借此机会，他们反客为主，明面上顺从李家一伙人，实则在关键时刻，给他们致命一击。 霍斯邈思量再三，与当权者做了秘密沟通，最终得到首肯，不过，为了安全性和成功系数，所有的计划都是保密性的，除了霍斯邈，陈晨前往b市的目的再无其他人知道。 当然，陈晨在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陈懿果的事情。有些事有些人，他的原则是亲自了断。霍斯邈笑他心口不一，陈晨沉默没有反驳，事实也是如此，不是吗？ 霍斯邈等人留了孙静宜照顾陈懿果，魏淳的人，他将人“请”了回去。但凡有涉黑，有一点儿可能形成对立的人，他都要小心翼翼。他不了解魏淳，但是听说过，那个人也不简单，能与沐家在南方码头上分羹，想也不是省油的灯。 陈懿果理解自己的处境以及那个u盘有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她怕魏淳误会，引起不必要的祸端，牵连他人。在霍斯邈的监视下，她向魏淳报了平安，也表达了感谢，以及，她仍然要求魏淳为她保密。霍斯邈听着她有理有据的分析，疑惑自己之前的判断，他认为的那个陈懿果与眼前的人截然不同。 不自私、不混乱，而是一位善良，处处顾全大局的姑娘。为什么自己会有错觉呢？他调查出的结论怎么和自己见到的不同呢？那么，陈晨知道的呢？真的是眼前的陈懿果吗？ “霍书记为什么一直盯着我？”陈懿果放下与段医生和李梦茹的通话后，早就注意到了霍斯邈的神情，越发的，她觉的不自在了。 “你和我印象里的不一样” “是吗？你印象里的我应该是一个不懂事儿，自私自利，贪得无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仅多次伤害陈晨，还欠他血海深仇的人吧”陈懿果冷笑，平静的说出这段话，而后就看着窗外，她真的很想小小。 霍斯邈拧眉，被堵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愣了半响才开口。 “好吧，我承认之前有误会，我想，我要重新认识一些事情一些人了” “随便吧，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你知道陈晨为什么不允许你离开吗？”霍斯邈现在才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误会，并且，非常的深。 “理由，大概很多吧。你给的也好，他给的也好，或者说你的领导，以及来自各方面的，也许会让我陷入更深的危险之地。可是，对于我来说我有必须要离开的原因，我必须要去，除非，我不再活着。霍书记，你拦不住我，陈晨在这里，他也拦不住” 陈懿果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容回绝。霍斯邈决定试一试，在这期间，也便于他重新调查，毕竟，之前的资料到手的太过容易。比如，有些文字都是熟人传递的。 “你能答应我，半年后，必须回到n市吗？时间长了，我保不住你，他也不能” “我知道，谢谢你。还请霍书记对我遭遇的事情，对外保密，尤其是他” 霍斯邈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这些误会为什么不解除呢？” 陈懿果笑了，脸上的幸福很甜，也许，误会与否她真的不在乎了，大概，这就是爱的淡然，爱的冷静吧。 “霍书记，他的性格你很了解，自己认定的事情和人，解释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两个人越来越尴尬，我不想再痛了” 霍斯邈点点头退出了病房，他当然明白，现在还真的不是时候，自己的这位兄弟被一些人蒙蔽的太深，看来，他要出手帮他一次了。现在，只好乞求多给他一点儿时间，也给陈懿果多一些眷顾。 在休养的这段期间，孙静宜照顾着陈懿果，无微不至。陪着她和孩子视频，与s市的医生通话。听到小小可以手术的消息，孙静宜和陈懿果相拥而泣。对于孙静宜来说，她看着陈懿果成长，在舞台上散发出光芒，优秀的向天边最亮的那颗星。可是，她也见证了陈懿果的苦难，还有，生活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 原本，去s市的事情，孙静宜要跟着。陈懿果又怎么会同意呢，她害怕，这一路上再出点儿其他的事情，她真的无力了。 “静宜，帮我好好打理小院儿，以后，我和小小回来也有家啊” “我不放心你，阿绫，让我去吧” “没事的，陈家不会为难我，还有霍书记呢，你忘记了？静宜，我知道你想帮我，这样，你帮我和苏小蔓联系，打听外婆的消息，好不好？” 孙静宜沉默了，苏小蔓自从去了国外，只与陈懿果联系过两三次，之后就断了音讯。现在算起来，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陈懿果瞎想过，但是，秦明和他们在一起，她又放心了。并且，陆远说过，她们曾经被不明势力暗杀，为了安全才转移了居住地，也为了陈懿果的安全，才没有频繁联系。 但是，陈懿果还是害怕，她闯了祸，得罪了当权者，成为了众多对立面最想要得到的棋子，也成为了黑道上，最为抢手的钻石。她手上的u盘，或者说她，若是被哪方势力得到，加以利用或者威胁那些别有用心的权势门第，不说鸡犬升天，一人得道定是没问题。 陈懿果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周全，孙静宜是她最后的委托人，甚至，她想到了小小的未来，真的有不测，孩子也有人照顾了。 所以说，这一次回s市，对陈懿果来说是在赌，赌赢了，她们母女都能活着，输了，至少，她要保证孩子的未来。 她一个人背着包，轻装上了霍斯邈为她准备的车，一路开往s市。没有谁能代替母亲的角色，段医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她到，手术立刻开始。 熟悉的街景，陌生的气息，从前她回到s市像雀跃的小鸟，想着，终于摆脱过去的生活了，那个时候，陈懿果以为她成功了，却不想，还是回到了原点。 一月之余，小小因为病症没有明显的变化，还是来时的身高，体重也因为反复的折腾停留在了原地。倒是陈懿果的样子，着实让段医生和李梦茹吓了一跳。 “你发生了什么事？瘦成这个样子，气色也不怎么好，走，我带你去检查”段医生一面拉着她，一面走。她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 “段医生，段医生，我没事，我真的没事！”陈懿果用了很大的力气，甩开了段医生的手，紧紧的扒着门框，委屈的像个孩子，让人不忍心再逼她做些什么。 “没事你怎么这么久才来？骗谁呢” “开始的时候被绊住了，你看，我现在很好啊”说着，陈懿果做出健身的姿势，站起身原地蹦了几下。本就是强装着，这一蹦，牵扯的她后腰嘶嘶的疼。 “好了，相信你就是了。那个，你总是段医生段医生的，你干嘛不叫我名字嘛” “我，我不知道啊，你没说过” 陈懿果看着撅嘴的段医生，像极了曾经的自己，这个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小jiejie，认真起来是严肃的医学研究者，撒娇起来，又像queen的伙伴们，总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我叫段小小啊”说话的声音非常轻，还带着害羞。陈懿果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着低头满脸绯红的人，半响，段医生又重复了一遍，这才，陈懿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医生气的直跺脚，这就是她一直不告诉她们自己名字的原因，她也没想到，会和陈懿果的女儿重名啊。 “你还笑！肯定是你盗用了我的名字”段医生瞪着陈懿果，嘴巴撅的高高的，满脸的不开心。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我给孩子改个名字？” “算了，我大度着呢。对了，明天手术，你准备好了吗？” “嗯，我相信你！” 陈懿果笑的很开心，她不是不怕，而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要笑着面对一切后果，同时，她相信每一个帮助她的人。 段小小似乎是被她感染了，原本紧张的情绪渐渐的缓解了许多，两个人越聊越多，包括陈懿果之前的梦想。 大概，所有了解她的人都会替她觉的惋惜吧，尤其是段小小，她清楚的知道，未来，陈懿果与舞蹈无缘。她能站着正常走路还多亏了苏小蔓的治疗，否则，以她腿部神经受损的情况来讲，瘫痪在床都是有可能的。 “我还是要告诉你，这次的手术，五年之内我保证小小的心脏不出问题，五年之后的话......我会尽快和老师一起把新的替代品研制出来，所以，你要和小小健健康康的等我” 段医生严肃起来，她不像其他人，手术后果还有治疗后的影响，她必须交代清楚。无论是不是陈懿果，其他的患者家属，她也不会隐瞒。不过，陈懿果平静的态度倒是让她意为，她以为，陈懿果会无助的哭泣，或者哀求她。 “嗯，我会的，我一定会带着孩子，健健康康的活着。小小和你真的有缘，如果不是你，她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我信你。” “其实，开始我也没有信心，不过，你知道吗？她会对着我笑，为了她，我愿意拼尽全力。而且，我的老师已经和美国医学院签了正式的合作协议，我们的团队力量很强，你放心，小小一定会和我一样生龙活虎的。只不过，你要有心里准备，这笔费用比较昂贵，我们无法通过政府援助完成项目开发，对于你我来说，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我知道，这次的治疗费还亏了你，我会努力赚钱的，只要活着，总有办法！我还期待着，小小开口叫mama呢“ 陈懿果乐观的仰起头，段小小觉的，她变的阳光了许多，n市里，对未来没有信心，时而发狂又自卑的陈懿果不见了。她的笑容，属于一位母亲，她的身上，散发着暖暖的爱。 惊心动魄的手术，首例6个月婴儿人工辅助心脏手术，首次与国际上最尖端的医学院合作研发的项目成功移植。这场手术持续了10个小时，聚集了国内外数十名医学专家。本来，s市媒体要做第一线报道，只不过，手术刚刚完成，有考虑到孩子的预后以及接下来的合作项目，他们选择了记录，所有的报道留在了下次手术。也许，段小小她们会突破窘境，提前完成也说不定呢。 陈懿果没有见到杜俊辉，她有意躲着与queen有关的人，她不想暴露自己，也不想再回到过去，因为，她不配。她想着，一辈子有女儿就足够了，再也不奢望他的爱他的温柔了。 这么想着，人生都明亮起来。她要再拼一次，为了女儿，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弟弟和外婆。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在她来s市的路上，她联系上了苏小蔓，得知外婆和他们在一起，苏小蔓在帮助文进做最后的复健治疗，并且，大家是安全的，她身上的担子突然就轻松了。 坐在手术室的外面，她想了很多，是适合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了。这辈子，她没有父母缘，前二十年过的浑浑噩噩，自卑到任人宰割，在陈家，无论是不是养父母或者是亲生父母的过错，她付出的一切都已经还了。至此，她不欠他们陈家任何人的了。她想逃跑，带着小小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启全新的生活。 陈懿果瘦瘦小小的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她赌赢了，八个小时后，手术室亮起的红灯熄灭，段小小和李梦茹全身被汗水浸透，一脸疲惫的率先走了出来。陈懿果激动的走到两个人面前，嘴唇颤抖着，心里不敢问结果，又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段小小一把抱住她，声音沙哑，却带着兴奋。 “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阴霾的天空终于迎来了阳光，陈懿果先是震惊，后是开心的回抱段小小，用感激的眼神看向李梦茹。笑着笑着，她哭了。 不容易，真的太不容易了。她的孩子经受了太多的磨难，终于，她这个做母亲的为孩子迎来了生的曙光。 这场手术的胜利牵扯了太多人的心，在为孩子安排好术后生活及护理后，段小小、李梦茹、以及段小小的导师与美国的团队进入了下阶段的项目中。好在，容氏集团的财力充足，也有霍斯王子的身份在，美国团队妥协，答应了他们将项目室设在s市，只是，为了保密工作，参与此项目的人，都要在项目基地呆到项目结束。所以，现在全靠陈懿果自己照顾小小。 在治疗方面，段小小等人已经帮了她大忙，可是，毕竟孩子的情况特殊，需要的治疗费不是个小数目。魏淳给她的还有，之前她私存的欠款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孩子在术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辅助治疗，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服用昂贵的药物。如果，她在颓废下去，那孩子的手术就白做了。陈懿果走在大街上，街边还有queen的宣传海报以及宋敏琪清新靓丽的个人宣传，她看的出神，想起了过去唏嘘不已。她脏了，再也不配站在昔日队友的身边了，更别说，那个让她向往的舞台了。 现在，她就是最底层的蝼蚁，为了生存，她要抗下所有的担子，为了生活，她要再次强大，背负更多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