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泽表白

    施柠的课程渐渐能跟上之后就不再请家教了，周六在施秦那里过了一天，周末就回到施宅。施秦周日晚上也会回施宅，两人还和往常一样，施柠拿着卷子去问施秦，后者给她讲题，辅导完之后亲亲抱抱睡在一处。

    第二天一早，各自上学。

    大学的排课比较自由，但是有早课的人都是不自由的。经大离施宅要远许多，贪恋温柔乡的后果是必须要早起。因此施柠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施秦早就走了，这一点倒也和以前一样。

    施柠洗漱时发现脖颈往下近锁骨处的暧昧痕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校服扣子往上扣一颗。

    也多亏了是周一，必穿校服的日子。

    早上升完旗，施柠回到教室。陈子欣凑到她旁边一脸兴奋：“听说我们班有转学生哎。”

    施柠喝水：“哦。”

    陈子欣眼睛闪着光，十分兴奋地继续问：“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她不想知道。

    为了不扫陈子欣的兴，施柠顺着往下问：“是谁？”

    “嘘。”谁知陈子欣眨了眨眼睛，突然卖起了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施柠：“……”

    已经懒得理她。

    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即班主任的课，转学生也紧随老师后头进来。因为陈子欣的事先造势，施柠难得地对转学生好奇起来，视线直盯着讲台。

    果然出乎意料。

    怪不得陈子欣那么兴奋和惊讶，转学生竟然是顾之泽。

    施柠记得他是隔壁七中的，为什么突然转学了呢？

    少年做完自我介绍，态度温和有礼，人又十分俊俏，总是带着和煦的微笑，台下的一些女生都开始躁动起来。

    施柠还在想他为什么会转来的问题，视线没来得及从台上收回，刚巧，讲台上的少年朝她看过来，见到她之后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施柠淡淡地点个头，算是回应他的招呼。

    这时陈子欣凑过来和她说悄悄话：“怎么样，是不是非常震惊？”

    施柠配合地说：“嗯。”

    下课之后陈子欣去上厕所，顾之泽走到她们座位旁边。

    “施柠。”他说，“以后就是同学了。”

    施柠“嗯”了一声。

    她这个反应已是常态，顾之泽并没有在意，而是更近一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我……可以像子欣那样叫你柠柠吗？”

    施柠动作一顿，思考起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子欣叫她柠柠可以，大伯父大伯母可以，施秦可以，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她想了想，如果是顾之泽这样喊自己……太奇怪。

    相识有一段时间了，一起练过琴，一来二去应该算是朋友。

    朋友吗？

    他们，有那么熟吗？

    顾之泽注意到她的犹豫，心沉了下去。

    果然不行吗？

    他蠕动嘴唇，正要说些什么。

    “可以。”

    顾之泽顿住，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满脸笑意：“柠柠？”

    施柠拧了一下眉。虽然觉得别扭，但是她还是应下来：“一个称呼而已，你想叫就叫吧。”

    一个称呼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顾之泽笑笑，心里生出丝丝愉悦。

    “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他问，又补充一句，“我初来乍到，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说到这个问题，施柠便把疑问说出口：“你为什么会转学？”

    虽说这边是一中，那边是七中，但是学校实力并不是说几中就是第几。一中和七中的师资实力都是差不多的，硬件软件各自不遑多让，又因为相邻，素有兄弟学校之称，若没有特殊理由，在两所学校之间转学实在没有必要。

    顾之泽笑着，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她：“因为一个人。”

    “哦。”施柠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睛，自然也看不到他眼神里的深沉，得到了答案便应了一声。

    “你不问问是谁？”

    施柠摇头：“不管是谁，你有你的理由，我就是好奇问问，现在已经知道了。”

    顾之泽的表情有些苦涩，原本想冲动说出来的话此时却是说不出来了。

    算了，来日方长，他想要的总会到手。

    陈子欣回来，上课铃紧随着响起，顾之泽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

    “怎么了？”陈子欣轻声问。

    “顾之泽邀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哦哦好啊。”

    于是顾之泽原本计划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叁人行。

    也在预料之内。

    在施柠看不到的角度，顾之泽望着她的眼神有种近乎执拗的偏执。

    他想了一个上午，或许温水煮青蛙不适合她呢？

    那么换个方式怎么样？

    这个想法刚刚得到加强的同一时间，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异样。

    食堂人多，开了空调也难免有点热，也有点闷。施柠想着吃饭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在意，便把扣子解开一颗。那印记也不显眼，动作不大的话不会看得到，再不济，可以再找个借口。

    蚊子吗？

    顾之泽皱眉，不像。他在国外生活过，对某些东西不缺了解，那红梅很明显不是蚊子能咬出来的。

    像被人吸出来的。

    一瞬间，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抓住，紧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黑暗的情绪逐渐弥漫，笼罩了整个心脏。

    他张口，装作不经意地看到她脖子上的印记，惊讶：“柠柠，你的脖子上是什么？这里，有个红印子。”

    施柠原是听见那声叫唤，一时觉得无比不自在，可听到后半句话，脑子里浮现镜子中自己脖颈暧昧的红痕，更多的是心虚。

    顾之泽观察得清楚，敛下了眉。

    陈子欣也注意到顾之泽对施柠的称呼，喊出来有种怪怪的感觉，但随后她的注意力又被他的后面那句话吸引去，也往施柠脖子上看去。

    “是哎，这里有个红红的印子，我之前都没注意到。”

    施柠干笑，面上装得若无其事，整了整衣襟，把那地方盖住，解释道：“昨晚房间里跑进一只飞虫。”

    陈子欣很担心：“啊！那要注意一下，你擦药了没有啊，那些虫子会分泌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一定要处理好，你看你，被咬出那么大一块，肯定是周围皮肤被感染了，一定要注意。”

    施柠笑笑，她说什么应什么。

    顾之泽眼神阴鸷，瞥了陈子欣一眼，在心里鄙夷骂道，蠢货。

    而他面上不显，气质温和，故作担忧：“哦，这样啊，这个季节蚊子确实挺多的，平时还要多注意。”

    “说的是。”施柠回。

    排队回收碗筷，顾之泽和陈子欣先一步出来，在外围等施柠。他装作不经意问起：“上次不小心听到你说施柠有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陈子欣狐疑地望向顾之泽，后者保持一贯温和有礼的微笑，只是如今看来，那笑容中多了几分狡黠。

    陈子欣心底的猜测越来越强烈，问道：“那个……你是不是……喜欢柠柠啊？”

    她这话问得直接突兀，一般人闻言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多少都会愣一下，然而顾之泽却没有什么变化，脸上一如既往的微笑甚至更加深刻，十分顺着她的话，点头道：“是啊。”

    “我很喜欢施柠。”

    陈子欣没料到他坦白得那么直接，一时八卦之心沸腾，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顾之泽又问了一遍，笑着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莫名有种危险意味。

    陈子欣回神来，思考了一圈，最后摇摇头：“没吧。”然后一副不记事的模样，“我有说过她有喜欢的人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顾之泽的眼神沉下去，内心骂了一声废物。

    这时施柠走过来，只在顷刻之间，他的表情恢复如初，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施柠看见陈子欣兴奋的小眼神，便问了一句。

    陈子欣张嘴，正思考着要怎么圆过去，顾之泽张口了。

    “在说我喜欢你。”

    一人坦然，两人震惊，来来去去的同学、嘈杂喧闹的食堂，都变成了背景。

    施柠狐疑地看向他，困惑，怀疑，不确定，审视。

    顾之泽坦坦荡荡，勾起的嘴唇像叁月份的轻风，和煦温暖。笑容真挚，目光莹亮，表情认真，再说了一遍：“你没听错，我喜欢你，顾之泽，喜欢施柠。”

    两人对视，气氛忽然有点奇怪。

    明明是在食堂这么不正式的地方，阵势却突然变得严肃。

    大约过了四五秒，施柠低头说了句：“抱歉。”

    顾之泽还是笑，眉眼难掩失落：“没关系的，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施柠说完便往外走，陈子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随即跟上。

    顾之泽面无表情，眼神偏执阴冷，随即也跟在后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