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请我吃梨,我请你喝酒
烂柯洞庐中一盏灯微亮,岐山大师在床上躺着,祝诚则借着微光于灯下看书。 一本接一本地看,毫无倦意,左手边那一摞是他看过的,右手边那更高的一摞书是他没看过的。 一夜观书,祝诚对此界修行者也有了些了。此间修行之法与祝诚往日修行迥然不同,祝诚导天地灵气铸就自身,炼筋骨之强,自身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此界则是修行念力即祝诚所理解的精神力,以强大念力引导天地元气即祝诚所说的灵气,发出攻击。 “魔法师”这是祝诚对此界修行者的定义,虽与魔法师不尽相同,但也相差无多。念力修行者虽然强大但是身体比起武者来却是孱弱太多太多,就仿佛是纸片与木板的差别。 虽都是修行念力,但这之中也有细分。 以念力隔空杀人,克敌于无形的是念师,没有征兆最是诡异强大;以念为剑,飞剑克敌的称作剑师,倒有些像御剑,千里之外可取人首级;以念力为笔,以天地元气为墨者是为符师,此类修行需要极高天赋,便是在万中选一的修行者中再万中选一,也难出一位。 修行分为五种境界,第一种境界被称为初境,第二种境界称为感知,第三境不惑,第四境洞玄,第五境知命,所谓知命便是知天命,能感应到上天意志。 第五境大修行者实力能达到何种程度,书上没有写,祝诚也并不清楚。他在想之前从灵镜中所看到的那两个老头是何等境界,睡在自己不远处的岐山大师又是何种境界? 于书中祝诚还看到了一则预言,预言说千年之后世界将迎来永夜,而这千年之后所指便是当下,现在。 永夜来时世间不再有光明,黑暗会吞噬一切,彼时人类将灭亡,而让这一切发生的是冥王之子,要想阻止永夜降临必要除去冥王之子。 “冥王之子?”这称呼他白日里在洞庐中时似乎听那宝树提到过,说是上山破局之人。不过在祝诚感知里他们都很弱,尤其是那个小黑丫头,祝诚甚至都不需要出剑便能要了他们性命。 “可笑,可笑。”祝诚摇摇头,若那二人之中有什么冥王之子,那真是天大笑话。这般低微的实力如何能导致世界毁灭,那这个世界也太过孱弱了些。 当然了除此之外祝诚还看了许多书,只可惜并没有一本书上写着如何修习念力,祝诚想这都是各门各派口耳相传之术,并无文字记载吧。 而事实上,是他运气不好,并没有看到被压在最下层的那本书。 正当祝诚看完一卷,要看第二卷时忽听得洞外有人在喊:“岐山大师!岐山大师!”语为毕而人已至洞庐,正是那宁缺。 宁缺见到祝诚坐在桌前看书,微微一愣,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祝诚则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岐山大师听到呼喊声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桑桑,桑桑寒疾又复发了。”宁缺见得岐山大师醒来,也不管祝诚了,焦急地对岐山大师说。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岐山大师一听也是脸色大变,忙起身与宁缺一道出了洞庐,像个赤脚医生一般匆匆去为桑桑医治。 “可真是大忙人。”祝诚摇摇头,继续看书。 宁缺与岐山大师来到他住处,只见桑桑正盖着厚厚棉被,被窝里还放着两个汤婆子,但她仍然冷的双眼紧闭蜷缩在一起,活像个胎儿。 “大师,桑桑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还是浑身冰冷?”宁缺问。 “我看看。”岐山大师并未回答,而是摆了摆手,上前查看桑桑病情,以念力为仪器为桑桑做了全身检查。 在岐山大师的感知中,在床上躺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人形冰块,其没有任何热量。 在看桑桑眉眼处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整个人就像被冰冻了一般。 “不好。”岐山大师大叫不妙,忙伸手贴在桑桑额头,以强大念力去对抗桑桑体内那股阴寒之力,只是那股阴寒之力仿佛无穷无尽,便是以岐山大师五境知命巅峰的修为,也觉得有些勉强。 “喝”岐山大师无法,只能使用念力在桑桑体内画了一道符,符曰‘镇’将那一股阴寒之力暂时镇压,至于能镇压多久,抱歉便是连岐山大师自己都不清楚。 “少,少爷。”桑桑哆哆嗦嗦地呼唤宁缺。 “桑桑!”桑桑寒症发作,可把宁缺吓坏了,见得桑桑有了好转忙一把将桑桑拥入怀中。 “桑桑,你感觉怎么样?”岐山大师问道。 “好,好多了,就是还觉得冷。”桑桑哆嗦道。 “再过些时候,等冰霜散去就暖和了。”岐山大师点点头。现在桑桑虽然还觉得冷,那是因为身体还没缓过来,只需再过一会儿等体温恢复,自然会好转。 “来,喝口酒。”宁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瓶,打开瓶塞给桑桑喂酒。 酒香四溢,岐山大师鼻子微动嗅了嗅,脱口而出道:“九江双蒸。”大唐第一美酒九江双蒸,当世之中唯有夫子能酿出。 夫子酷爱‘吃’这一道。 “正是九江双蒸,而且还是二十年陈酿。”宁缺喂酒完后言道。 九江双蒸是烈酒,桑桑喝下酒后便觉得身子暖和多了。 “嗯。”岐山大师目光炯炯地看着那酒。想当年他去书院,夫子便是连十年的九江双蒸也不舍得给他喝,如今这二十年陈便在眼前,真是馋死个佛了。 他倒是想去讨一口酒喝,可他被世人称为大德、尊长哪好意思跟个娃娃讨东西,所以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桑桑,我们敬大师一杯,谢过大师救命之恩。”宁缺又不是缺心眼,哪里看不出岐山大师是眼馋这二十年陈酿,主动说要敬酒。 “好好好。”岐山大师也不假作拒绝,笑眯眯地坐了下来,等着宁缺给他斟酒。 宁缺从怀中另取出一瓶酒来,因此间无有酒杯便以喝水之碗当作酒盏。 新酒瓶里的酒倒在岐山大师碗里,桑桑喝过的那瓶酒里的酒倒在他跟桑桑碗里,宁缺每个碗中只浅浅倒了个碗底,倒完之后酒瓶就放在桌子上。 “谢过岐山大师救命之恩。”宁缺与桑桑共同举杯向岐山大师敬酒。 “好酒,好酒。”岐山大师将盏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盏便顺手地去拿酒瓶要给自己满上,瓶子刚倾斜到一半,酒还没倒出来呢就又把瓶子立直了。 “大师,你这是?”宁缺好奇,大师分明是爱极了这酒,怎么又不喝了? “我还有事,还有事,你们休息吧,休息吧。”岐山大师拿起酒塞将酒塞好,收入袖中便急匆匆离开了。 宁缺与桑桑相视一笑,道一声:“这个老头,跑什么,这瓶酒本就是送你的。” 他们却是误会岐山大师了,岐山大师可不是拐别人家的酒,之所以急匆匆离开,乃是为了祝诚。 “祝先生,你请我吃梨,我请你喝酒。这可是二十年的九江双蒸,你一定没有尝过。”岐山大师兴冲冲地回到洞庐。 “满上。”祝诚放下书卷,自灵镜中取出两个精致酒盏,与岐山大师于洞庐书堆前对饮起来。 再看那颗青梨,早就被桌上堆满的书册掩埋在底下,无人问津了。 好酒啊好酒,果真是好酒,醉酒入眠最是惬意不过。 “师傅,不好了!不好了!”还没睡几个时辰,洞庐门口又有人呼喊,观海焦急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 “盂兰铃,盂兰铃被曲妮大师抢走了。”观海言道。观海一早便护出了烂柯,要送盂兰铃回悬空寺,却不想没走多远就被曲妮拦住了,二话没说便将盂兰铃夺走了。从昨日夜里,曲妮大师便守在这里,就等着观海送盂兰铃来呢。 “宁缺跟桑桑呢?”岐山大师忙问。 “他们正去往大殿,参加盂兰盆节。”观海答道,之前出寺门时候他还遇见过他们。 “不好,速速去大殿。”岐山大师顿觉不妙,忙起身去大殿,心中自责道:“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祝诚被搅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是不见人了“人呢,又出去了?真是大忙人。”祝诚摇摇头,继续睡觉。 此间烈酒真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