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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手由上而下,渐渐地到腰部,喻砚白回忆起前世自己那已被训练好了反映的身子在被他救回来清洁上药的时候是何等地不堪,仿佛过去与现在重叠,又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变得极为沉重,极为绵软,又仿佛被温泉的热气煮得苏苏软软的,只要稍一碰触,就能溢出汁水来。 然后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双手真切地触碰了他。 他仿佛一瞬间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使得他一把推开仿佛正有点不知所措的师父,慌忙间披了衣服就夺路而逃。 楚松落等听不见了声音,才收起了有点迷茫的神qíng,一脸魇足的玩味。 哎呀,只有我一个人受折磨,毕竟也不公平嘛。 只是还不到下手的时候。 他抚慰了自己,长叹一口气,仿佛为自己辩解一般低声喃喃,禁yù系又不是xing冷淡,对吧? 第2章剑仙师尊(捉虫 楚松落最近非常抑郁。 因为喻砚白又恢复到了自杀前那种不愿与他说话的状态。要不是两人还同住一峰,恐怕楚松落连他的脸都见不到。 好在按照规定,成功筑基之后喻砚白就能去藏书阁选一本功法来。喻砚白可能是畏惧了他人的接近,早就遣散了玄河派来的四名童子,因此楚松落也正好可趁此机会,光明正大地去叫他出门。 他到了喻砚白的dòng府门口,见守护阵法微微地发着萤蓝的光芒,伸手拨开那阵法的破绽,仿佛打开门帘一样,那阵法竟然毫无反应,就放他进去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术法,在楚松落看来都是极为低级的世界法则。他是吞噬了创造自己世界的人,自然也就无师自通这些法则。 楚松落自身就包含一个世界,然而世界的属xing和楚松落本身作为人的属xing是互相矛盾的。世界也是一种生命体,也有自己的思维,然而这种思维是极为庞大而钝感的,和人完全不同。每一个世界都是所有的世界。但每一个世界也具有相对的独立xing。 楚松落吞噬掉了自己的世界,但他不愿意就此成为所有的世界的归属,所以他仍然具有人的基本xing质。 他必须生活在其他世界之中。 所以他其实并不被任何一个世界接受。 他是一个流làng者。 他随时可能被属于世界的法则力量吞噬,变成另一种生命体,但是他想要掌控世界法则的力量。他徘徊在这些依托某一个人类而成型的低等世界中吸收主角的气运,从而掌握这个世界的法则,进而进一步助长自己的神魂力量。 这是一条很罕见的路,走到现在,楚松落还没有见到与自己相同的存在除了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人。 不过,说到底自己究竟是否还能被算作人类? 他心里轻笑一声,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然后忽然又心生一计,做出犹豫而略有后悔的表qíng退出了这个小院的法阵。 可是已经迟了,作为阵主的喻砚白当然能够感受到法阵的动静尤其是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于是他从房间出来,看到楚松落抿唇不语,罕见地有些歉然。 当你一直期待见到、却又害怕见到的人出现在面前,要如何反应是好呢? 喻砚白只是觉得,一定要表现的毫不在意这段时间的躲躲藏藏,也决不能让自己胸腔里异常的鼓动溢于表面。 所以他很自然地笑了一下,伸手撤去了阵法,做出请进的手势,一边抬眼看楚松落,笑问:师父既然进来了,为何又出去? 那有如一把古朴的剑的男人yù言又止,唤他的名字,砚白他犹豫再三,向前两步,试探着伸手去触摸喻砚白的发顶。 喻砚白一下慌乱起来,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楚松落尴尬地放下手,垂睫不语。 片刻,他又低声道,也是,毕竟你已经长大了。 喻砚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忽然觉得他先前进了院子又出去,恐怕就是担心自己因为他莽然而来,心生不快。 这本来就是他一直谋求的恰恰好的距离,不必过于亲近,却始终能够相伴,但此刻他只觉得胸口沉闷,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无比粘稠。 就在这恰恰好的距离,那个你前世今生无数遍摩挲咀嚼的梦中之人,用恰恰好的温度,声音苦涩地跟你讲,也好,为师只是来看一看你近况如何。 喻砚白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的,传到自己耳朵里:弟子一切都好,劳师父费心了。 于是他感觉到眼泪已经无法控制地从眼眶里爬出来。 为什么要流泪? 他并不想被师尊看见自己在哭泣,这仿佛在示弱,仿佛在撒娇,仿佛坦白了一切自己的逞qiáng。 他的眼泪总是卑怯而恳求的,因为很多很多的事qíng。他的眼泪前世总是让人更加欢愉,回忆起来却都是刀子割着心疼。 为什么要流泪? 为什么,要流泪? 他深深地埋着头,却看到一双手来拂去他的眼泪。 师尊的手自然是很好看的。关节分明,却又修长gān净,指腹却都是练剑练出来的茧子。沙沙的粗糙感和微微偏低的温度,碰到他的脸上的皮肤,感触是无比的真切。 喻砚白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男人,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 他告诉自己,只有这最后一次,从这次以后,他再好好地客客气气,尊奉师长。 被他抱住的男人,伸手出来,极为不习惯、但努力温柔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男人的声音从胸腔鼓动过来,更加真切。 为师带你去石渠阁选功法罢? 喻砚白一边落着自己都不明白原因的泪,一边反而有点想笑。比起前世那些人虚伪无心的甜言蜜语,这样生硬而笨拙的转移话题,如果不是自己,谁会懂得这是安慰? 反正师尊并不懂得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哭了起来,就让他当作自己还是耍小孩子脾气也好。 所以他带着哭泣后的鼻音,瓮声瓮气地回答,好。 ** 清微派有两大藏书阁。 天禄阁与石渠阁中,石渠阁是放筑基期弟子可以用的功法的地方。虽然适用条件很低,但毕竟是一大派珍藏,最下等的huáng级功法,都往往是罕见的优品,罔论还有天级功法,可供内门真传弟子挑选。 为了保护功法传承,藏书阁都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任何人进了这里,都会变成凡人的状态,不能调动一丝灵力。 侍书的小童一言不发地带着他们踩在木质的旋梯上,一路用了四把认证牌,才到了最顶层的天字层。 大门打开,数万卷的功法都以文字的形式被记录在符简中,安安静静地陈列在一排排的书架上。喻砚白前世虽然来过这里,再来一次仍然觉得震撼。 小童微微一欠身退出了房间,楚松落说道,有两个时辰可供你选择。 喻砚白点点头,开始浏览这些功法。 前生他此时还是天之骄子,虽说表面谦恭有礼,实际上还是暗怀傲气,竟然觉得斗法一途于修炼并无大用,才导致最后反抗力都那么微弱。 重来一次,他方才明白修炼所求长生这一条路,并非平平稳稳,不与世人争夺,一味清心修道就能够成的。故而他此时才能够更谨慎、更谦恭地去阅览这些前辈高人的流传。 藏在这书阁里的功法,经历千年万年,实则都暗暗有傲气。不仅是人选择功法,也是由功法选择适合的人。 在楚松落眼里,这些功法都仿佛是有了灵xing的一行行法则,不过若是为了这点碎片数据就舍本逐末,被这个世界察觉然后驱逐,就太不值得了,所以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喻砚白走过一排排书架。 喻砚白在癸字十三号书架前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牵引。 那仿佛是一种很欣喜的qíng绪,正唤着他前去。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以加qiáng这种感受,顺着它走过去,却发现那本功法摆在架子的最高层。 正好是仿佛努力一下就能够用指尖够到的高度,喻砚白踮起脚尖试了两下却怎么也探不到,正准备去搬梯子来,却感受到背后有人贴着自己,探手一捞,轻轻松松地就拿到了那枚符简。 是这枚么? 喻砚白今天第二次没能控制好心绪手忙脚乱地退出他的怀抱,两脚一拌就要向后摔倒,却正好被楚松落长手一捞揽到了怀里。 为了防止这个像兔子一样的徒弟再跑,他主动退了两步,将符简递到喻砚白眼前,说道:你若再躲,我便拉不住了。万一撞着了书架损毁了藏书阁的符简,为师也担待不起的。 他的口气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神qíng也一如既往地仿佛冰雪。只是那沉沉黑如墨的眸子里却恍惚有一丝笑意。 喻砚白大窘,又不知为何心跳快得难以自制。 他接过了符简,低声道了谢,就好似木头一样绷直着出了天字阁走下楼梯。一边噔噔噔地下楼一边想,恐怕是这石渠阁使人失去修为的阵法有问题,否则他的心跳为何会违反常理跳得那么快,耳朵又烧得好似已经离开自己了呢? ** 喻砚白选中的功法是一本手诀,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简直像坊市里的地摊货,然而修炼起来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般,其中又大有乾坤玄妙之处。 至于他的师尊,却是因为师门任务出了远门,一去就是五年之久,毫无音讯。 喻砚白心中焦虑,几乎日日都要去确认他的命牌是否仍然完好无损,却也暗自知道自己这个境界,即使他出了事自己也起不到半点作用,于是只有更加沉默不语,加倍努力地修炼。 幸好他也真是天资卓越,又愿意下苦功夫,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成了同辈之间进境上的第一人,更因为喜着白衣,寡于言谈,竟然有传言说小师叔玄止选了他为徒,就是因为他长得与自己仿佛。 喻砚白却丝毫不能有喜色,因为他入门就要满十年了。 也就是说,试秋比就要到了。 试秋比,是正道上各个门派的年轻弟子崭露头角的地方。 虽然叫做试秋比,实际上却是以十年为一秋计量,因为大门派往往十年一开山门。 俗话说种秋收,十年前入门的弟子,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就能在这里见到,故而称之试秋比。 试,是参加秋比前门派内部的遴选,秋比,自然就是各门派的jīng英弟子一决高下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