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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个多小时,我都缩成了个球,摊在椅子上等我右边的人。” “但是他一直没来,直到电影散场,我人都冻傻了,他也没来。” 谢瑜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显得悲伤,语气甚至有些俏皮:“我回家以后就一直愤愤不平,总想去网吧找他,问他到底为什么不来。” “我室友说我当时红着眼睛进了屋,躺了一宿后就不行了,第二天早上人没爬起来,是他开车给我送医院去的。” “检查了以后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就是得吃药,还有打针。那个给我打针的小护士技术不熟练,连着给我扎了三针才弄对地方,我觉得我整个右手都让她给扎肿了。”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吊在头上的药水有多重,我就有多气那个臭小子。他为什么要表现的那么喜欢我呢?” “如果他看向我的时候,那双纯黑色的眼睛不是那么漂亮。如果他朝我笑的时候,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不是那么可爱,我又怎么可能鼓起勇气去约他?” 陶想没有回答谢瑜的问题,他只是沉默。 沉默着倾听,无声地回忆。 他想起来了谢瑜叫住他的那个早上,递给他手机时,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朋友,你手机没拿。” 结束通宵的早上,写了一宿作业的谢瑜追出了网吧,在卖早点小吃的巷子口拦住了陶想,微笑着将陶想的手机递给了他。 “啊?”那时的陶想人还有点傻,看着谢瑜被冷风吹红的脸颊,呆了半晌。 “你的手机啊。”谢瑜把陶想套着透明保护壳的手机郑重地放进了他的怀里,背面朝里,对着陶想看不见的地方。 “哦……”陶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红着脸说了句谢谢。 “早点回去睡吧。”谢瑜看了一眼正端着一杯豆浆,嘴角还沾有一圈白沫的陶想,茶褐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下次不用陪我通宵了。” “…我没有,我……”被看穿了心思的陶想急欲解释,却被谢瑜一个噤声的手势窘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没有和陶想多说什么,只是在回网吧的路上,连着回头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刚走出去两步的时候,看见陶想还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第二次是在快要走出小巷的时候,他回过头,与刚接过煎饼果子,一直凝视着他背影的陶想对视了个正着,然后神色有些慌乱的错开视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至于第三次…… 让陶想毕生也忘不了的第三次,是在他离开了小巷,已经走到了陶想看不见的地方时发生的。 他走了啊。 那时目送着谢瑜彻底消失的陶想叹了口气,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刚准备朝着与谢瑜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就看见那个青年重又出现在了眼前。 他就站在之前消失的拐角,迎着光,十一月的风刮起他细碎的发梢,松软地浸泡在暖色的晨曦中。 他好像在笑,只是那笑与之前的任何笑容都不同,有着不该出现的羞涩和腼腆。 “手机。” 这个沐浴着晨光的青年学着陶想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臂弯,似乎是在暗示陶想夹在怀里的手机。 手机…… 在陶想透明的手机壳背后,夹有一张《星际穿越》的电影票。 离学校最近的电影院,周一的晚上,七点四十五分,应该是从陶想每周一都来网吧的规律中总结出来的时间。 “你说,有没有一点可能…谢瑜也曾关注过我?” 就在不久前,陶想曾问过徐逸凡这样一个问题,用极轻,也极脆弱的的语气发问,仿佛自己从不知道谢瑜的心思的一样。 那,他究竟知不知道呢? 当他收下谢瑜送出来的电影票,当他看见谢瑜眼中的期待,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当他在半梦半醒之际,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时—— 他又知不知道呢? “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陶想记得徐逸凡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故去的光阴犹如天堑,隔开了曾经相互喜欢的两个人。 长久见不到光的屋内,那个散发着霉味儿的枕头,根本承载不住如此美好的梦里人。 倒不如干脆遗忘,就当他和谢瑜之间,从来都是陌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被谢瑜摸清了身份的陶想并没有很惊讶,甚至还有着远超任何时刻的镇静。 “有一段时间了。”谢瑜回答,“从我发现你注册陪玩的大号加过我以前账号的好友,并且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名字时,我就有所怀疑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当年用现在的大号加谢瑜时,谢瑜根本不知道账号对面的人是自己。 所以那个试探性地问候,原来成了暴露自己身份的根源吗? “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陶想。”谢瑜继续说道:“可是我,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你为什么再也不来网吧,再也不见我了呢?你是……不再喜欢我了吗?” 他的声线逐渐颤抖,低沉暗哑的嗓音如同一捧雪水,冰凉地淌在了陶想心间。 “可是如果你已经不再喜欢我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还要默许我所有的渴望和期许,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得不到回应的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