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如是而言，赵青又一次无声落泪，她连连摇头，泪眼汪汪的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外婆不会做那种事……’

    可是逃避并没有多少效果，特别还是在面对毋庸置疑的事实时。

    宇文骁腾就这样挂着淡笑望着赵青，他语气平静的说道，“小青，你外婆只是个普通人，她会有欲望，会喜欢权力，她有着其他人都有的缺点。那些缺点一点点反应在了现实生活里，也一点点的在外面那些人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火苗。”

    宇文骁腾说的十分诚恳，像是他根本不避讳提起这种事情一样。我不太能够理解这种行为，当然，也许这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关。

    “不过呢，高处不胜寒的道理通常并非人人都可以理解。你外婆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早已站到了高处，她尝到了高处所给予的喜悦，也感受到了那种彻骨的寒意。”

    嗯？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这里，我赶忙打起了十二分注意。

    事实上，感觉到事情将要迎来转折，赵青也赶紧止住了抽泣，她在期盼宇文骁腾接下来能够说出什么好消息。

    所幸这一次，勉强可以说，她的期盼并没有落空。

    宇文骁腾接着言语，“你外婆早就站到了高处，所以她有机会早早的看得更多看得更远，她的视线越过了苗疆，看见了整个华夏。于是她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小青，你外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究其本质还是在为苗疆着想。但我也不否认，她的方法或许确实是错了，不过我希望你知道，你外婆也只是个普通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她也本应该拥有美好的生活。可她还是做出了选择，走上了一条她本不应该走上的艰难道路。”

    第九十章 华夏五大家族

    所以，如今苗疆这档子苗民‘革命’的事情还有隐情？

    我忍不住插话问出了口，话声传出，只见宇文骁腾冲我轻轻笑了笑，他说，“唐先生，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具体得看你是站在哪一面去看待这个问题。”

    说完，宇文骁腾的目光又落到了夏子嫣身上，“我想，小青的母亲之所以要你们过来，为的也就是这个了，你看我说的对吗，夏姑娘？”

    显然，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夏子嫣是知道宇文骁腾在说什么的。然而至于我，则就是完全不理解了，我搞不懂，为什么苗老太对苗疆的压迫行为又会牵扯到夏子嫣。毕竟，夏子嫣和苗老太的年纪未免也差的太多了一点。

    不曾想，夏子嫣开口，但她似乎并不打算站在宇文骁腾这边，“这件事本来会有更好的做法，苗老太虽然牺牲了很多走上了这条路，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同样的一条路，不同的走法却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满是隐藏意味的谈话方式，这两个人就不能直截了当的用我能听得懂的白话来说明问题吗？

    宇文骁腾或许还真是个脾气极好的老头子，以致尽管听到夏子嫣的指责，他却还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动怒。

    “或许确实是那么回事，只不过她那个人的性格决定她容易走向极端，而且现在说过去，已经晚了。”

    夏子嫣点了点头，没有做评价。

    赵青急了，想必她跟我一样，也完全听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玩意。于是只听她问道，“外公，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够说清楚一点？”

    “小青，不要着急，马上就说到了。”宇文骁腾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同一时间，我注意到宋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达到了主屋外的院子里，她正蹲在那边打量着院子里各式各样古怪的花花草草。

    宇文骁腾也注意到了，只见他瞥了一眼屋外的宋茜，很快就将目光又收了回来。不过在回答赵青的问题前，他倒是意外的先征求了一下夏子嫣的意见，“夏姑娘，我要说的，可以说吗？”

    宇文骁腾倒是客气，然而就这句话而言，我最先在意的倒不是他的客气，而是他对夏子嫣的态度。

    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感觉像是在表示，夏子嫣是这一系列事件里的主导人员一样，就像是大老板。

    “点到即止。”面对宇文骁腾的征询，夏子嫣在看了我一眼后，方才带点犹豫的言简意赅给予了回答。

    闻言，宇文笑了笑，他的嘴巴开始动弹，见状，立时我就差快要竖起耳朵了，而且，即使是今天才勉强弄清楚了一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王泽，似乎也完全集中了注意力。

    “我不知道夏姑娘有没有来得及给你们介绍过这片华夏土地的情况，不过没关系，我想由我来做说明也没有大问题。”

    细想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我从各种人嘴里好像确实频繁听到‘华夏’这个名词，仿佛是在说，无论这一系列时间背后隐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那都得牵扯到整个华夏。

    整个华夏意味着什么？那便等于是我们生存的这个国家。

    国家之殇？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想归想，这种时候我可不会出言打扰宇文骁腾。所以我只能忍住焦急，等待他继续言语。

    “当然，我说的并不是大家表面上都能看到的情况。我指的是更深层次一点的东西。”宇文骁腾如此做了开口，“在特定的圈子里，很早以前我们是将华夏土地分为四个部分，分割的方式倒是十分简单，即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涉及到了方向？听到这话，我猛地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餐厅里发生的事情。当时，夏子嫣也反复在强调方向，什么东边，西北之类的。

    所以你看，这一切果然是联系在了一起。

    “四个方向原先一共有四大家族，这四大家族各自镇守一方，他们获得了生存的权利，承担了一定责任的同时，其实也附带了一定程度的威胁。事物的两面性，便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到这里，宇文骁腾忽然顿了顿，接着只听他问我们，“你们到现在应该知道了异人的存在了吧。”

    说到异人，我和小青的反应倒还算勉强正常。不过作为几个小时才亲眼目睹异人本领的家伙，王泽反应的就稍微激烈了一点，只见他本能的就扭头看向了夏子嫣。

    清楚看见了我们的表现，宇文骁腾便已知道了答案，所以他接着说，“既然如此，那我说起来就要简单很多，刚才说到四大家族，事实上，这四大家族各自都是一把双刃剑，他们可以选择维持华夏大地的稳定，他们也选择为华夏带来动乱。”

    听到这里，我则不得不逮住机会试图寻求我心中一个疑惑的答案。“四大家族是哪四大家族？”

    基于我这些天断断续续接收到的信息，我大致已经了解了一些。不过现在既然有机会，我自然是想要弄个清清楚楚。

    问话出口，宇文骁腾再次看向夏子嫣，夏子嫣没有表态，所以他开了口，“那时候，北方是巨人家族，东边是驭兽族，西边是低语者家族，至于我们南边，则是游戏师一族。”

    说完，宇文骁腾又补了一句，“是的，四大家族全是异人。”

    呵！原来如此，纠缠了我快要一个月时间的疑问原来就是这么一种答案。东边是驭兽族，难怪那天夜里在餐厅里，那个中年女人可以那么自然的cao纵那些毒蛇以及那只战斗力超级强悍的怪异猴子。

    我记得那只猴子是叫做‘小宝’来着。

    仔细想想，巨人家族我也算是勉强接触到了。那么，如此一来，低语者和游戏师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乘机追问，奈何夏子嫣所说的点到即止便是如此。宇文骁腾果断避开了我的问题，他笑着继续言语。“小青，刚才我所说的格局是你外婆跟你差不多年纪时的格局。”

    赵青点了点头，不过看样子她并没有完全明白宇文骁腾这句话的意思。

    可我却明白了，“格局变了？”

    “唐先生果然机智，”宇文骁腾称赞了我一句，“是的，格局变了，因为当时年仅二十八岁的三凤意识到了华夏大地的真正情况，所以她做出了决定，走上了我不久前说的那条艰难道路。”

    “三凤生在苗疆，苗疆是她的家，她不愿意将苗疆任由原先南方的游戏师家族cao控。她想要获得的自主权，或许也可以说，如果未来有一天，华夏迎来毁灭，她希望苗疆能够有选择的机会。”

    我想我懂得宇文骁腾的意思。

    毕竟，人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说的不就是同样的意思吗？

    “的确，”听到‘人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宇文骁腾似乎很赞同。“唐先生果然见地独到。”

    我笑笑，我实在受不了别人的夸奖。

    “总而言之，三凤做出了选择，于是随后几十年时间里，三凤利用她在蛊术方面的天才造诣，终于还是获得了成功，她凭借着普通人的身份将游戏师家族赶离了南方，随即取而代之成为了四大家族之一。”

    “准确来说，那时候开始，应该说是五大家族才更准确一点，因为格局发生了变化，游戏师家族迁徙到了华夏中部。自此，东南西北中五足鼎立的新格局形成！”

    呵！这个故事夸张吗？我想应该说是十分夸张才对。

    我不敢想象，苗老太一个普通人类是如何逼迫得异人家族迁徙离开？而为了最终获得这种成功，苗老太又付出了多少？

    如是想着，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为了苗疆付出了那么多的苗老太，如今却遭受到了几乎整个苗疆的反抗……

    我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第九十一章 精准打击

    “后来……”宇文骁腾说着，语气又一次陡然感慨起来，“等真的到了那个位置后，三凤才意识到她错了。”

    错了？听言，我止不住一愣，这错又从何谈起？

    “夏姑娘应该明白我说的错是什么。”宇文骁腾颇为无奈的如是说道，“三凤站到了南方的高处，按理来说那就应该暂时结束了，毕竟有她在，苗疆已经赢得了选择的权利。”

    “可是事情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整个苗疆真的是因为她赢得了选择的权利，还是说因为她而被赶鸭子上架的端上了台面？”

    ‘嗯？’这越说我越迷糊，于是我只得看向夏子嫣，希冀她能够给予一点解释，哪曾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都已经直接闭上了双眼，根本不做理会。

    宋茜倒是回到了屋子里，她坐在原先的木椅上，看上去百无聊奈。

    “唐先生觉得很难理解吗？”宇文骁腾轻易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其实是不难理解的，只需要你将眼光放得更开阔一些，试想一个问题，苗疆是三凤的家，三凤必定会为了苗疆做努力。可问题是，苗疆只是华夏的一部分，如果华夏翻天覆地了，苗疆又是否能够独善其身？”

    呵！这一刻，我觉得我的感受就当真可以说是恍然大悟了。

    苗老太婆站到了高处，她的眼界瞬间宽广无数倍，所以她得以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一些东西，比如说华夏这片土地底下隐藏的暗潮汹涌。

    这就好比是大家和小家的问题，如果大家被毁灭，或者说毁坏，那么小家也就绝对难以保存。

    “便是如此，”宇文骁腾点了点头，“所以那个时候，三凤又一次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她选择了大家，她想要消灭，或者至少竭尽所能的遏制住那股躁动的暗潮。可那种事，她一个人是根本做不来的，她需要有后援，而她唯一能够获得的后援……”

    “苗疆，她的压迫！”话语几乎是自发的从我口中传出。

    如此一来，事情总算解释的通了。

    “先是赶走游戏师家族的那几十年，即使出发点是好的，可三凤确实对苗疆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后，那种不好的行为加倍起来，最终就导致了如今这座宅子外的那种局面。”

    所以，苗老太是对还是错，外面那些扛起反抗大旗的苗民又是对是错？

    我想，这个问题恐怕还是不能有个真正肯定的答案。因为宇文骁腾说得很对，事物都至少具有两面性。

    糟糕的是，宅子内外此刻就正好站在了对立的两面。

    “那么，事已至此，又该怎么做？”

    我问出了我们此行的主要原因，秦阿姨为什么要我们来到这里？我们来了又能做些什么？

    毕竟，即使夏子嫣是名异人，即使她能力惊人，我也不相信她能够有能力抵抗整个反抗军？

    而且，更糟糕的是，我真心觉得不能用暴力来解决这档子的事，因为外面那些苗民也没有做错，他们只是在努力反抗压迫而已。

    所以，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做？

    “唐先生，小秦并没有具体告诉过我她要你们赶来此地的目的。不过我想，她应该是不会希望你们去救她，否则她会至少留下一个地址。”

    嗯？不是去救秦阿姨，那是？

    宇文骁腾笑了，“我看到夏姑娘的时候，便立即明白了小秦的意图。我想，她是希望你们能够阻止这场战争。”

    说到这里，接下来的话就已经不是在对我言语了，宇文骁腾转向了已经睁开双眼的夏子嫣，“一方面，此事虽有三凤的错，不过我想夏姑娘也应该明白，你们夏家在里面也扮演了一些角色。”

    这场战争算是由夏家引起？怎么说？

    闻言，一脸平静的夏子嫣无声点了点头。

    见状，宇文骁腾便接着言语，“二方面，苗疆如果沦陷，那么五大家族里则就少了一位你们夏家的盟友；”

    顿了顿，宇文骁腾意外的还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继续说道，“而据我了解，东边驭兽族内部已经被瓦解，争端开始，他们自顾不暇。北方巨人家族的存在已经曝光……”

    “等等！”突然，原本有些慵懒的夏子嫣，音量猛地提高了的同时，身子也立即坐直了起来，“巨人家族曝光，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