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逆君侯在线阅读 - 第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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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童见人群中走来两位衣冠楚楚的贵人,不问青红皂白便向前爬了几步,抱住了闻雪朝的脚踝,弱小的身子抖得厉害。

    亲卫欲上前阻拦,被闻雪朝制止了。闻雪朝俯下身子,对稚童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在人群里迷路了?”

    有围观者道:“公子,这小子恐怕是个无家可归的,在这里哭了半晌了,一直无人来寻。”

    一名中年妇女唏嘘:“世上竟有如此狠心之人,把孩子丢在外头不管不顾。”

    那稚童听闻雪朝是在问自己,抬起了一张懵懂的小脸,眼角还挂着泪:“我,我叫阿清,我有母亲的……”

    稚童垂头半晌,突然又哭起来:“母亲不要我了……”

    闻雪朝无奈地看着脚下抱着自己哇哇大哭的幼童,索性蹲下了身子:“阿清,你先莫哭,我们会带你去寻你母亲。”

    那幼童听到此处,抽噎了几声,倒是不哭闹了。他看着眼前貌如谪仙般的男子,乖乖点了点头,朝闻雪朝伸出了双臂:“大哥哥,抱。”

    瘦小的身子缩进自己怀里,闻雪朝叹了一口气,将小孩儿轻轻抱了起来。

    “待大典散场,你们便去寻一寻这幼童父母的下落。”闻雪朝揉了揉阿清的脑袋,对身旁亲卫道。

    亲卫刚应声,岸上鼓声便骤然停了。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兵马从人群中疾速而来,马蹄所过之处扬起漫天尘土。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纷纷避让两侧,给马上人让出一条道来。

    赵焱晟立在船首,见一队延东军的人马从岸上疾驰而过,直奔闻雪朝与阳疏月所在的方向,神情顿时一变,低喝:“跟上他们!”

    船上侍卫领了令,立刻下了船,骑马追上延东军的队伍。

    阳疏月正欲查看这瘦弱稚童的身子状况,刚上前一步,便看到那稚童转回头来,对自己狡黠一笑。

    这样的笑容,不该出现在孩子脸上。

    阳疏月全身一震,下意识张口:“闻雪朝,快把他放下!”

    闻雪朝有些不解地抬起头,却在刹那间僵住了。

    赵凤辞的马率先冲出重围,他松开策马的缰绳,目眦尽裂:“闻雪朝!”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一只短箭自赵凤辞身后射出,白纨手中箭径直射中了稚童的后心。稚童双手一松,从闻雪朝身上滑落而下,软绵绵地瘫在地上,脸上还带着肆意的笑。

    闻雪朝眼中映出赵凤辞翻身下马,向自己奔来的身影,他看到赵凤辞神情慌张,眼中尽是惊惧。

    他低头看着插在心口的短刃,脸上闪过错愕。

    闻雪朝只觉口中腥甜,嘴角缓缓溢出血来。他想回应赵凤辞的话,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凤辞的手还未碰到闻雪朝,胸口便传来一阵绞痛。他只觉万箭钻心,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却紧紧咬着牙关,以膝盖抵地,半跪着朝闻雪朝伸出手去。

    焚心丸的毒素顺着心脏涌入全身经脉,赵凤辞体内的血液像是燃烧了起来,guntang而灼热,源源不断地炙烤着他的心魄。

    心口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剧痛,闻雪朝逐渐丧失了气力,跪落在地上。

    “雪朝……”赵凤辞一手紧攥着胸口,一手颤抖着摸索上前,抓住了闻雪朝垂落的手。

    两人皆半跪于地,他颤颤巍巍将闻雪朝拥入自己怀中。闻雪朝靠在他肩上,似是终于放下了心绪,闭上了眼睛。

    赵凤辞揽着闻雪朝的背,声音嘶哑:“雪朝,别睡。”

    奈何焚心之毒却不受他的控制,彻骨的痛意席卷全身。赵凤辞两眼一黑,终于失去了意识。

    为堤防有人乘虚而入,王府亲卫早已疏散了围观百姓。赵焱晟跟在羽林卫身后匆匆赶来时,便看到地上躺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不远处还摆着一具被白布遮盖的童尸。阳疏月在两人间穿梭,脸色极差。

    他见赵焱晟来了,急声道:“赶紧让人派车马来将他们送回王府,闻雪朝还有救!”

    赵焱晟匆忙吩咐下去,没过一会儿,王府的车马便赶到了。

    众人将奄奄一息的闻雪朝与赵凤辞抬上了车,赵焱晟这才发现,二人的手还在十指交握着。

    “那死去的幼童是怎么回事?”回王府的路上,赵焱晟稳住心神,问阳疏月。

    阳疏月眸中略过一道凉意:“那幼童是成年男子,是个侏儒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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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闻到了屋内浓郁的药香气味,闻雪朝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榻前伺候的侍女们见闻大人醒了,立刻起身去禀报王爷。

    阳疏月听到闻雪朝醒来的消息,第一个赶到了别院。赵焱晟大步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眉头微蹙:“走慢些,别摔了。”

    阳疏月握住闻雪朝的手把脉,半晌后松了一口气:“你脉象平稳,已无大碍了。”

    闻雪朝摸了摸胸口的白布,仍有些怔然。他不信自己还能从阎王殿捡回一条命,他明明记得,小孩手中那柄锋利的刀刃,当时正正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阳疏月从案上取过一个木匣子:“你看这是何物?”

    闻雪朝打开木匣,只见一个被劈成两半的葫芦香囊,正静静躺在垫上。香囊中的青丝早已不翼而飞,只留下一条红线和一个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