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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抱歉。”他对着无边黑暗,艰难地低喃出声。 ***** 熹微晨光透过窗栏,斜斜照进了朱瓦高墙。 自从被关进天牢后,闻雪朝便再没见过赵凤辞。倒是白纨时不时来牢中探望,给他带来些外边的消息。 殿下前些日子派出人马,将京中与闻氏及太子派有干系的世家大族彻查了一番,揪出了许多藏在暗处的心怀不轨之人。大皇子赵启阳破罐子破摔,率太子旧部包围京畿,被镇北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六部官员遭大换血,十余位朝中大员丢了乌纱帽。原礼部侍郎柳岩衷深得殿下信任,调任刑部尚书一职。闻府被官府查封,一应家眷尽数关进了诏狱。 过了月余,白纨又来了天牢,为闻雪朝送来换洗的衣物。闻雪朝见他满脸欲言又止,开口问道:“白大人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白纨沉默了半晌:“政事堂今日颁了斩杀令,判闻仕珍及家眷四十余人斩刑,其余太子派余孽流放塞北,永世不得归都。” 闻雪朝将面容藏在暗处,白纨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嗯,知道了。” 白纨张了张口,像是还想对闻雪朝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来之前殿下特意叮嘱过,让他一个字都不要多言。 临走在即,白纨还是狠下心,转身对闻雪朝说道:“闻大人,殿下不是不愿见你,他——” “我都明白。”闻雪朝笑了笑,“入冬寒凉,还要劳烦白都督替我转告殿下勤增衣,莫要因政事繁忙耽搁了身子。” 白纨挠了挠头应下了。 他原以为听到闻仕珍将被处以斩首之刑,自己会有所反应。待白纨走后才发觉,原来闻仕珍在自己心里,已激不起一丝波澜。 半夜三更,天牢又闯进了一名熟悉的不速之客。 闻雪朝看到烛影下撬开栅栏的瘦小身影,困顿中有些怔忪:“石公公?” 石宝儿灵活地卸下门前的枷锁,躬身钻进了狭窄的牢房中。他并未多作解释,只是单膝跪在地上,对闻雪朝道:“闻公子,奴才奉殿下之命,来带公子走。” 闻雪朝蹙了蹙眉,面上有些不解。 石宝儿低声道:“政事堂对公子下了流放令。明日一大早,公子便要跟着流放的人马启程去塞北了。” 殿下与政事堂对峙了好些时日,最后拿出了兴陇查到的证据,才将公子从太子谋逆案的处斩名列中摘了出来。怎料到阁老们依旧不愿让步,称公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殿下吩咐宝儿,今夜护着公子逃出广阳,无论是东境还是西域,只要公子想去,宝儿便陪着公子一起。” 殿下说,让他带着公子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到京都来。 石宝儿话说完,正欲上前扶着闻公子起身,却听公子平静出声:“天下之大,我能逃到哪里去?” “如今殿下免我死罪,已遭天下人诟病,明日若又让人发现我侥幸逃了,他又该如何自处?”闻雪朝淡道,“你身为殿下贴身内侍,理应思及这些。” 石宝儿被闻公子说得哑口无言:“可是公子——” 他要如何对公子说,公子口中说的这些,殿下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闻雪朝神色清冷:“我如今已走至绝路,无关人等若沾染上,只会平白无故惹一身腥臊。石公公还是请回吧。” 石宝儿还欲再劝,却见闻公子态度格外坚决,已存了逐客的意思。他略思索了一番,还是打算先回宫去禀报殿下,再作定夺。 石宝儿走后,闻雪朝在木板上坐了许久,迟迟未动。他曾听到狱卒私下议论,说寻常人逢生死之事皆有大喜大悲,闻大人整日波澜不惊,倒像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只有他自己清楚,不是无情无义,也不是心无悲喜。只是历尽世事浮沉,倦了累了。 抛开心底为那人留的一方净土,尘缘羁绊种种于他而言,早已是无物。 ***** 闻雪朝见到兵士们拉着蓬头垢面的闻澜走来,心绪霎时复杂难宁。闻氏满门抄斩,将于午时三刻就地正法。他没料到闻澜会逃过此劫。 刚见到闻雪朝,闻澜便红了眼眶:“少爷——” 闻澜已有许多日未见到少爷,闻府被抄家后,他便在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待了很长时间。直到昨日,刑部一位姓柳的尚书来牢中宣读了处斩令。整座大牢哭声一片,他却被狱卒单独提了出去。闻澜原以为自己会被刑部拉去严刑拷打,没想到是被带入刑部牢狱单独关押。柳尚书给了他一叠银票和一枚玉镯,让他转交给少爷。 闻澜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终于得与少爷团聚。 流放的队伍就要启程,闻雪朝趁带队军士未留意,伸手接过了闻澜递来的玉镯。这枚玉镯年代久远,镯面上已有了剐蹭的痕迹。闻雪朝发现镯子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正欲低头细看,前方便传来了军士的吆喝声。他只好将玉镯妥帖收入怀中,跟着流放塞北的队伍缓慢向前行。 队伍即将走出琊山地界时,闻雪朝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往琊山外望去。 透过浓稠雾色,可以看到山峦之外影影绰绰的宫殿轮廓。整座皇城被万家灯火笼罩,灯火如长龙般沿着山麓蜿蜒往上,映亮了山顶的金阁台。 君自帝王家,今朝各一涯。